卫长轩又一次吻了上来,他急切地摸着杨琰的脸,亲吻他的额角,眼睛,最后落上他的嘴唇。杨琰记得卫长轩今夜并未饮酒,可他的气息却是又热又烫,他们唇瓣相贴,只听卫长轩低声唤他:“也奚。”
杨琰茫然地想回应一声,然而刚张开嘴,卫长轩的舌尖便探进了他的口中,他只能用力攥着卫长轩的衣襟,身不由己地仰躺下去。
卫长轩压着他亲吻了许久,才慢慢支起身,他轻轻用拇指擦了擦杨琰有些红肿的唇角,重新把他抱入了怀中。杨琰的胸口仍在剧烈起伏,久久说不出话来,他跟卫长轩的胸膛相抵,只觉两人的心跳都渐渐融到了一处,不由闭了闭眼睛,低声道:“卫长轩,其实自你离开之后,我也没有一日睡得安稳。”
他鼻音甚重,带着些委屈的语气,听得卫长轩心里一痛,他亲了亲他的耳朵:“我知道。”他顿了顿,忽而道,“也奚,等我有了自己的宅子,就把你接过去,如何?”
杨琰怔了怔,似乎有些疑惑:“把我接到你那去?”
卫长轩察觉出他话中的犹疑,立刻道:“你不愿意么?”他握着杨琰的肩膀,口气郑重地道,“或许你还不知道,此番燕虞一役,西北藩镇折损惨重,你外公的势力已经大不如前了。还记得先前杨玦对你那样心狠手辣,眼下他若不再忌惮你外公,只怕他又要对你不利。你在这里寄人篱下,我终究是不放心。”
听他这么说,杨琰只迟疑地咬着嘴唇,并不吭声。
“也奚,”卫长轩轻轻晃了晃他,“难道你不想跟我在一起么?”
杨琰神色微微一动,他低下头:“我当然想,可是要从这里出去,只怕不太容易。”
卫长轩松了口气:“原来你是担心这个,我在想,只要朝中不再看重拓跋公,也就不会再将你当人质看待,或许我们会有办法接你出去。”
杨琰垂下眼睑,在他怀中轻轻点了点头,终究没让卫长轩看到他陷入沉思的面容。
第二日一早,卫长轩便策马来到陈府。陈言还在病着,他这病多是因陈绍战死悲痛所致,此刻面色憔悴,精神十分地差。见到卫长轩时,才稍稍抬了抬眉毛:“昨日殿前的事我都听说了,既然封了你做羽林卫骑都尉,我这些时候身体又不好,羽林卫便暂交你全权带领。”
“我?”卫长轩微微一惊,随即俯身道,“末将资历只怕不够。”
陈言冷笑道:“我当年率羽林卫时也不过十九岁,你在阵前敢领兵杀敌,怎么建安城里还怕管不住几名世家子弟。”他顿了顿,“左右骁卫的统领我已知会过了,你有什么不懂的,尽管去问他们。”
卫长轩听说,也只得低头道:“末将领命。”
陈言沉默了片刻:“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办。”
卫长轩抬起头:“什么?”
陈言挥了挥手,立刻有下人递上一个沾染着血迹的竹筒,卫长轩一眼认出那是什么,他的瞳孔仿佛被那血迹灼伤,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这是陈绍的遗书,”陈言垂着头,十分疲惫地道,“你送到李尚书府上去吧。”
当日见陈绍写下那封信时,卫长轩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亲手送出去,他怀中揣着那小小的竹筒,好像坠着一块巨石,步履沉重地来到尚书府邸。
尚书府位于建安城南,卫长轩赶到时未曾见到李老尚书,只被李府管事迎了进去,这管事看他铠甲便已猜出是新晋的骑都尉,陪笑着道:“我家老爷今日不在府中,将军若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人便是。”
卫长轩从怀中小心地将竹筒取出:“这是陈绍陈将军的遗书,请交给你们家小姐。”
管事脸色微微一变,苦笑着摆了摆手,并不肯接:“将军,实不相瞒。前些天陈将军殉国之事刚传来,不知怎么让小姐风闻了消息,小姐着实大病了一场,像是入了魔怔,可把老爷和夫人吓坏了。后来全府上下都把这件事瞒了,只说陈将军在边关戍守,暂不能回,小姐的病才稍有好转。如今这个时候,小人怎么敢把这个拿给小姐看呢?”
卫长轩有些急了:“可是,陈绍他回不来了,”他声音颤抖得厉害,“他终究是……回不来了啊……”
管事叹了口气:“谁不知道呢,咱们只能盼着日复一日的,小姐终有一日会忘了陈将军吧。”
卫长轩没有说话,但他心里却咬着牙道:怎么会忘呢,怎么可能忘得掉呢。
管事看他脸色不好,只得干笑了一声:“将军,这些时候我家小姐的病时好时坏,陈将军的这封遗书,还是不要交给她了吧。”
卫长轩却没有收回手,他径直将竹筒塞进了管事的手中:“拿去给你家小姐看,说不定她的病会好一些。”
管事露出疑惑的神色。
“陈绍在这封信里说,若有人说他战死沙场,消息定是不真。他还说,等他归来之时,便是迎娶你家小姐之日。”卫长轩低声道,“陈绍的字,你家小姐定会认得。”他说完,转身便走,再不停留。
直到走出尚书府,他才重重地喘了口气,身后的庭院中隐约传来细细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引弦轻唱,翻来覆去只有一句:“式微式微,胡不归?”
卫长轩几乎是无意识地策动了胯下的烈风,因他身着将军的铠甲,路上也没人敢呵斥他,任他这么一路疾奔,直冲到穆王府南院,而后一头扎进了杨琰的屋子。
杨琰听见动静,有些吃惊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