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贼们纷纷应了,四散开来。
梓桐如释重负,当先扭头便走。
杜清明追上两步,见他鼓着腮帮子板着脸,不由问道:“桐儿,怎么了?”
梓桐斜他一眼,并不答话,步子迈得更快了。
杜清明一头雾水,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转眼又不理人了。
到得梓桐房门前时杜清明一把将他的手拉住,正色道:“桐儿,有什么想不通的,跟哥哥说说。”
梓桐看也不看他,面无表情道:“没什么好说的,我困了。附马爷,您也回房歇着吧!”说罢甩了杜清明的手,一步跨进门里,再“呯”的一声把门关上。
杜清明始料不及,差点被门板撞了鼻子。
他怔了一怔,旋即弯了唇角摸了摸鼻子,隔着紧闭的门板轻笑道:“桐儿,我看当你的哥哥比当附马爷还要难些。”
屋里的梓桐一听便炸了毛,抓起桌上的一只木头杯子往门上一摔,叫道:“那你别当我的哥哥,去当附马爷好了!”
见梓桐真的气急了,杜清明赶忙敛了笑意柔声哄道:“别生气,哥哥只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我是你的哥哥,一辈子都是,附马爷什么的,哥哥才不稀罕。”
梓桐心里这才由阴转晴,嘴上不屑道:“什么不稀罕,明明就是当不上。”
杜清明顺口道:“是是,当不上,所以我还是安心做桐儿的哥哥好了。”
梓桐这回没接腔,只是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
杜清明微微一笑,“好了,你睡吧,哥哥回房了。”说罢离开梓桐门前。
梓桐跳到床上躺下来,唇角噙着一抹不自知的甜甜笑意,左颊一个小酒窝若隐若现。
捕狼
接下来的一个月,虎威寨的山贼们全都安分守己地呆在山上,只是加强了寨子周边的警戒,不放过任何一丝风吹草动。好在这个月始终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可疑之人在附近出没。
杜大虎陆续派了几次人乔装改扮进元宝县打听情况,后来才得知梁文遇害案迅速告破,乃是因为洞天府一名姓秦的小倌不满梁文嫖资过少而怀恨在心,趁其不备时将之刺死。姓秦的小倌在过堂时对自己所犯重罪供认不讳,结果关入死牢后没两天就撞墙寻了短见。
马俊杰颇为自己的先见之明感到得意,其余山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而梓桐从杜清明那里听说了这一消息后心情却是十分复杂,也不知自己是喜是悲,该哭该笑。
那在狱中寻了短见的秦姓小倌定是秦卿无疑,拜他所赐,梓桐才会在梁文身下受辱。梓桐本对秦卿恨之入骨的,然而听说他不过十来天就死在狱中,心中又觉得一阵凄惶。秦卿只是破案无能的官府为了向上级交差随手抓来的替死鬼罢了,那般细皮嫩肉只知以色侍人的小倌,想必捱不了几下酷刑便就屈打成招了,可却仍然逃不过身死大牢的可悲下场,由此足见官场吏治的腐败与黑暗。
梓桐在经过短暂的感伤与愤懑后,渐渐便从洞天府那段不堪回首的惨痛经历中恢复过来,并努力让自己忘掉那黑色的一日。无论如何,害了他的梁文与秦卿俱都去了阴曹地府,而且案子已经完结了,这世上除了杜清明,再无人会知道他是该案的受害人,他也再不必担心自己受辱之事会被暴露出来了。
至此,前县令梁文被害案已经基本尘埃落定,只是元宝县里局势还很紧张,衙役们整天在街上如狼似虎地巡逻,看谁不顺眼了不是当街打得人头破血流,就是抓了扔进大牢关起来,不定什么时候才能放出来。杜大虎为免冲动易躁的手下们进城滋生事端,仍旧禁止随便出寨下山,除非得到他的口头许可。
众山贼与城里的花花世界隔绝开来,或许会觉得日子过得没滋没味,梓桐却毫无怨言,对于刚刚历过一场大劫的他而言,城里的人比虎威寨的山贼要险恶可怕多了,还是山上安全点。只是山寨就那么巴掌大一块地方,呆久了总是会闷的。
某一天清早,梓桐刚刚用罢简单的早点,准备照常去场上练功,便被杜清明拉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里,低声道:“桐儿,想不想出去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