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杀案?」王昆不解,于是插嘴问道,庞保立刻看了他一眼,故意娓娓解释:「王档头在十二年前的职等不够高,自然不知道这件惨案。」他同时不经意似的伸出手,王昆立刻奉上茶;极为卑微的模样教梅留云皱眉不齿。
庞保喝了一口茶,「十二年前中秋夜的皇家宴席上被人下了毒,包括二皇子、二皇子生母李贵妃、四王爷生母黄贵妃都中毒身亡,皇上则因毒重病……当时的凄惨状况,至今历历在目……」
「梅千户,这次缉捕名单中的头号钦犯卢文雨便是毒杀案的重要关系人。」庞保盯着梅留云,观察他的反应,「当时的直驾侍卫大汉将军卢文雨在案发之后潜逃,受其家族保护诈死,一直到最近才消息曝光,朝廷上下都急着想将找到此人厘清真相,因为不希望走漏风声,于是以罗教逆贼的名义缉捕。」
庞保停顿片刻,又接着继续说:「丰王急于逮捕此人,并非因为报黄贵妃之仇心切,而是因为梅千户你。」
梅留云一愣,「此事与我何干?」
「唉,看来丰王真的将以前的心腹当外人,事事隐瞒。」庞保摇摇头,「内廷接获消息,十二年前的毒杀案和梅千户有关。」庞保伸出食指指着梅留云,「卢文雨可以指认是你在酒中下毒。」
「这是造谣,无中生有空穴来风!」梅留云立刻义正词严的否认,「我当时只是丰王的小侍从,如何下毒?我问心无愧,可以和任何人对质。」
「梅千户,三人成虎,人言可畏。」庞保语带威胁,「这个流言已经广为流传,皇上希望严审,责无宽待,因此丰王非常忧虑,所以才会急忙赶来想抢先找到卢文雨灭口,不过这个人证,内廷要定了。」
梅留云沉吟片刻,他和庞保之间的关系不算好,自己身上的毒还是拜此人所赐。现在庞保竟如此推心置腹的将一切全盘托出,其中恐怕有诈。梅留云默不作声,看庞保接下来又将如何。
看梅留云态度保留,庞保嘴角露出冷笑,「的确,你我各为其主,梅千户曾是丰王府的门人部曲,我曾是郑贵妃的内珰,直到现在还与福王十分接近。」他故作无奈的一笑,「然而十二年前的案子,谁都希望早日水落石出,以慰受害贵妃皇子的在天之灵。」
「最后仅有一句肺腑之言奉告,不管梅千户相信与否,最好都担待着点,早一步找到这个人;不仅证明自己的清白,更预防丰王犯下傻事。」庞保别有深意的看了梅留云一眼,缓缓的说:「丰王表面上不说,其实非常惦记着梅千户,这一点梅千户应该比谁都清楚。」
梅留云垂下眼,沉默不语,只是拾起一枚黑子放在棋盘上,表面上不为所动,然而心里却兴起波涛汹涌,难以平复。
十二年前,皇城。
那是朱宸济记忆中最冷的冬天。
黄贵妃过世之后,朱宸济请旨守灵,梅留云从来没有看过朱宸济如此消沉。虽然从事发以来朱宸济一直表现平静,甚至没在人前掉过一滴泪;然而有一次四下无人时,梅留云却看见背对着他的朱宸济扶着棺木,肩头轻微抽动。
他一句话也没说,只静静的陪在一旁,过了好久,朱宸济深吸了一口气,依旧背对着他,缓缓的说:「倒霉鬼,我身边只剩下你了,今后能相信的人也只有你了。」梅留云一直牢记着那句话。
葬母归后朱宸济开始奉旨到兵部见习参议机务,不久丰王行冠礼,皇上赐西苑为贺礼作为他的居处,朱宸济于是大兴土木,一年后丰王府正式落成,朱宸济便搬出钟粹宫移居西苑丰王府。
梅留云小朱宸济一岁,也到了将行冠礼的年纪,然而他是个失恃失怙的孤儿、又没有宗族长辈可以代行仪式,再说他仅是一个军户遗族之子,有没有行冠礼本来便无人在意,当然没有资格大费周章。
只是他记得「礼记」上记着「冠者礼之始,己冠而字之,成人之道也」,于是私下为自己找了一块皮做为弁,想随便挑个黄道吉日为自己束发戴上,也就算完成仪式。
由于刚迁进西苑丰王府居住,梅留云除了随侍王爷之外,也必须协助处理王府内的大小杂事,整天忙得不可开交,也就忘了为自己及冠的事。等王府内终于大致安顿,朱宸济却又突发奇想,辟出一块地方,再度动土兴建,还运来上百株的树苗,并且命令梅留云监督工程,连续的操劳忙碌下来,梅留云早已不将冠礼的事放在心上。
一日,朱宸济大清早便叫来梅留云,吩咐他备马带弓,说要出去打猎。领命之后,梅留云连早餐也没吃,准备妥当之后牵马等着,没多久,他看到朱宸济拎了两方包裹单独走来,「出发吧。」
「王爷,不带随从和内侍同行吗?」梅留云左右张望,却没看见其他随侍的踪影,「就我们两人?」
「怎么,只有你我两人,你嫌无趣吗?」朱宸济迳自把包裹悬上马侧,然后翻身上马,「还是害臊?」
「不。」梅留云急忙解释:「只是以王爷的身份,如果遇上什么事……」
以往居住在钟粹宫时,由于大内宫禁管理严格,皇子不能随意出城、出门时再怎么轻装简从也得携带七、八个侍从随行。迁居至丰王府后,不必再受宫禁拘束,朱宸济当然海阔天空的自由逍遥百无禁忌;而梅留云担忧正是这一点,深怕有任何状况,他一个人无法应付。
朱宸济笑了,「放心,你是我的人,如果有任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