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落屋子
名为“倚翠楼”的酒楼早已不复往昔的繁丽,昔日的雕梁画栋,朱漆的梁柱也已朽败,只是楼里的客人依旧如往常一样多。众鬼在此吃酒玩乐,好不热闹。
楼外檐下垂挂的红灯随着偶尔吹起的小风摇摇荡荡,红色的灯火映着楼里的客人们,好一派热闹景象。
一袭白衣的小楼入了酒楼,身后还跟着一个披着斗蓬看不清面容的女人,女人正咯咯地笑着,肩上扛着二十来岁的短发男生。
众鬼见他们来了便喧哗开了,更有甚者朝那女人吹起了口哨,调笑道:“我说琴漪啊,你怎么沦为搬运工啦?”“呸——”琴漪冷冷一笑,啐道:“一干子混账东西,吃你们自个儿的去,在我这瞎起哄!”
众鬼轰地笑开了,却也不敢再多言,只偶尔往这边瞟上几眼看看情况。名唤琴漪的女鬼点了菜,一边喝着小酒一边问自进了这倚翠楼后便不发一言的小楼:“你打算怎么办?”小楼抬抬眼皮,看了一眼仍昏睡不醒的苏愉,幽幽叹了口气:“冥主可真是给我找了个大麻烦……”
“有加薪水吧?”琴漪捏着小酒盅直笑:“呵呵呵……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你可从来不做。”“他要敢不给加薪我就拆了他的阎罗殿!”阴恻恻地飘出这么一句,小楼提起酒壶,仰头一饮而尽,道:“把他给弄醒!”
琴漪颇无奈地摇头叹气,伸手把睡的昏天黑地的苏愉给摇醒。苏愉这一觉睡的迷迷糊糊的,恍忽间似乎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自己死了到了地府,遇上一堆奇奇怪怪的鬼,还见到了阎王爷……——还好只是个梦!醒了就没事儿了吧。
感觉好像有人在摇他,周围吵吵闹闹的,不耐地睁开眼睛……黑色的斗蓬下是个惨白惨白的……骷髅头……苏愉眨了眨眼,眼前还是那个骷髅头,两排牙齿还上上下下一张一合地动着,居然还说着人话:“小子,你醒了?”
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音。苏愉猛地摇摇头,喃喃道:“不是我眼花吧……”下一秒却蓦地冷下脸来,一双棕黑色的眸子顿时消去了刚睡醒的茫然,杀气四溢:“管你妈是鬼还是什么玩意儿,都给我去死——”
琴漪见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愣了一下,却也还是躲开了苏愉迎面而来的一拳,喊道:“搞什么!刚刚还吓得昏过去现在又是什么一情况?”没有人回答她,因为除了正处于狂暴状态下的苏愉也没有人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
小楼闪地远远的,找了张空桌子坐下,嗑着瓜子喝着小酒乐得看戏。苏愉一手操起一把椅子便往琴漪身上砸去,琴漪顿了顿,椅子砸上了她的衣角,苏愉又随手从桌上捞起一个酒坛子一股脑的往她身上砸去,量琴漪再怎么不和人计较给这么一通折腾也生气了,单手接住酒坛,扔回苏愉怀里,怒道:“你搞什么!懂不懂得怜香惜玉啊!?”
小楼“呸”地吐掉瓜子皮儿,桀桀怪笑了几声,道:“就你那还香还玉呢!我不让你把那销魂的脸给藏着么,你不听还非拿出来现!”琴漪火大,也不理会苏愉还是个刚来冥府半点灵力没有的新鲜鬼,起了杀心,下手也较先前狠了许多,扬起骷髅爪子就要拍下去。
小楼见情形不对,忙扔了酒府掠上前去“啪——”的打开折扇拦住琴漪,皱着眉头喝道:“够了!都给我住手!”琴漪一虽满肚子火气却也畏于小楼,悻悻然住了手,而原本莫明其妙突然发狂地苏愉此时也开始安静下来,眼中杀气顿去,又蒙上先前那什么都不懂带着怯意的茫茫然。
“也不知道这小子发哪门子的疯!”琴漪甩了下袖子,冷哼了一声便愤愤地去跟楼里的掌柜要酒喝,不再理会这边。
苏愉见着眼前这些状况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忽然瞪大了眼睛,然后下一刻又跟个蔫了气的皮球似的耷拉下了脑袋,伸手挠挠后脑勺,不好意思道:“我有起床气……真是不好意思啊……”
琴漪听见了顿时黑了一张骷楼脸,正给她打酒的倚翠楼掌事见她这模样,叹了口气,说:“小楼大人说的没错,你还是把这张脸藏回去吧,弄地跟中毒死了之后被毒黑的骸骨,真难看!”
倚翠楼的掌柜是个漂亮的女鬼,只是脸色苍白的不像样,只有那两片朱唇,红地跟染过血似的。
琴漪也学小楼那样阴恻恻地笑开来,对她说其实这话该反过来对她说才是,这张脸美是美,可要放到人间指不定要吓死多少人。女鬼掌柜听了也不恼,只是道这张脸再怎么骇人也没对方那绔髅头来的个性富有艺术感。
琴漪也懒得跟她辩了,反正再扯下去也是一堆没意义的废话。
反观这边,小楼一脸温和的却令周围众鬼感觉毛骨悚然的微笑,苏愉则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背着手垂着脑袋一副等待发落的可怜样,只是没人瞧见他垂下头时微微上扬的嘴角那抹奸计得逞的得意。
更没有人知道此时他心中所想:他妈的死骷髅我让你来吓老子!我拆了你骨头架!!
楼里一众鬼魅依然吃饭的吃饭,喝酒的喝酒,只他们这边异样的安静,直到女鬼掌柜一脸媚笑着扭着细腰走过来,手里噼哩啪啦拨弄着算盘,微笑着道:“刚损失了一个凳子四个瓷碗两壶上等米酒筷子若干……等等物件,总计十五金。”然后眼角一挑,媚笑着朝苏愉伸出纤细的右手:“喏,给钱吧!”“
要不要这么坑!”小楼怪叫,末了又翻个白眼道:“早知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