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克!艾瑞克你到底在哪里?
混沌中,有一个熟悉的光点,是他吗?
“啵。”
脑电波似乎接中了一个人。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找对了,这就像随意拨出一个电话,不过既然已经接通了,就先说说看吧。
【你好。】
对方没有回答。
【嗯……你好。】难道是睡着了?
〖……你是谁?你在我脑袋里干什么?〗
【……】我没回答。
〖你是我的另一个意识吗?〗
【不,我不是你。我是另一个人。怎么说呢?我不是普通的人类,我能通过脑电波和别人直接在大脑中交流。】
〖这真疯狂。〗
我决定开门见山,【你是艾瑞克吗?艾瑞克·兰谢尔?】
他十分惊讶:〖你怎么认识我!〗
我也吃惊了,这是真的一次就联系上了艾瑞克还是这个人在耍我?【你真是艾瑞克·兰谢尔?】
〖你也可以当我不是。〗他的态度恢复了一开始的冷漠,〖反正我现在已经被剥夺了姓名。〗
我立即反应过来,在集中营里,犹太人只被赋予了一个编号作为名字。对了,是艾瑞克!就是艾瑞克!这种浑身是刺不让人接近的感觉,这种欠揍的语气!就是艾瑞克!
我一时激动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上天真是待我太不薄了!【……那个,你
不害怕我吗?】
〖我为什么要害怕你?〗
【我……我不一样。】
〖每个人都和别人不一样。〗我忍不住笑起来,语气那么臭,但其实这是安慰的话吧?
【不,我是指我不是普通人。我是个“特别”的人。】
〖我不害怕你。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你认识我吗?〗
认识啊,老朋友,我们认识了几十年了啊!【不,我不认识你。我只是无意中进入了你的脑海,我想找个人说说话,我太寂寞了。不介意我打搅你吗?】
过了好一会儿艾瑞克才回道:〖你起码得告诉我你叫什么。〗
我简直受宠若惊了:【查尔斯。查尔斯·弗朗西斯·泽维尔。你可以叫我查尔斯。】
〖那你来说吧。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愣住了,很久以前,那时我和艾瑞克刚刚创办了学校的时候,我们一同坐在学校后山的草地上聊天,我说很久,他却一言不发,我问他为什么不说话,他就语气僵硬地回答:“你来说吧。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很高兴认识你。】
〖你废话真多。〗
【艾瑞克?】
〖嗯。〗
【艾瑞克,我想告诉你,我一直想告诉你……】
〖你这人怎么磨磨蹭蹭的?快说啊。〗
【我想告诉你:你不是一个人。】
往昔的几十年岁月仿佛一瞬间归来,回到了那个夜色迷茫的夜晚,我在水中对艾瑞克说:“你不是一个人。”
回家的灯火,已举目可眺。
作者有话要说:
猫耳卖萌球花花~
☆、class 04
雨后的天空蓝的发麻,一丝丝凉意通过水洼浸入纽约的经脉。
我换了一身装束,灰色的衬衫和棕色的背带裤相得益彰,衣服特地浆洗了好几遍,洗到颜色发白边缘起线,还带了一顶灰绒的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只要不仰着脸,阴影能将半张脸都模糊掉。
做完这番装扮之后,我就到了母亲公司去应聘做杂工的船员。
招聘办事处设在码头附近,房间里空气污浊,充斥着鱼腥、铁锈、廉价香烟的味道,角落的桌子上散落着纸牌,办公桌上的文件也不齐整,胶木烟灰缸里的烟蒂都快溢出。百叶窗歪斜着,光线在角落里投下一个形状奇异的白影,将安置在那儿的蒙尘已久的工具照亮。
办事人员的脸孔肥厚,高高扎起的衣袖露出肌肉结实的手臂,显示出他壮硕的体格。这人的下唇如鮨科鱼类一样突出,侧面看上去颇为可笑,偏偏又将烟灰色的卷发从三七线往两边梳开,打了发油,越发显得脑袋肥硕。
他叼着一支香烟,上上下下打量着我,目光移动,就像熨斗在衬衫上来回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