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没说一句话,却是非常默契。背对背,弥补彼此的死角。
黑衣人招招凌厉,都是冲著庄九,誓要置人於死地的狠毒劲儿。钱荣皱著眉头,面带怒色──换谁像他这样躺著中箭无辜受牵连的,脸色都不会好看到哪里去吧。
钱荣带著庄九,硬是生生和那些人打斗了好一阵,但是终究敌不过人家车轮战,渐渐体力消逝,感到吃力起来。庄九口中的风和日丽的天也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这些人又都是受过训练的,下手歹毒,不能往分处那边带以免伤了银松堡的兄弟。而他们又堵在了去王府的方向,分明是要逼著庄九不能逃回去搬救兵。
一柄银白色的软剑在钱荣手上使得风生水起,但最终剑势顿了一下──为了护著庄九,钱荣右手臂上被划了一道深重的口子。
被黑衣人围在一个圈里,圈子渐渐缩小。庄九的衣服上也沾了钱荣的血迹,面色很是难看。钱荣捂著自己的臂膀,皱著眉,看著渐渐逼近的人。
暗中撞了一下庄九,感觉庄九疑惑的回应,钱荣倒是轻轻笑了起来,冷笑。
趁著黑衣人的攻势有些松懈,钱荣突地将剑换到左手,依旧剑迹生花,硬是将包围圈扯开一个口子。庄九会意过来,率先突围,钱荣紧随其後,两人提著一股气,生生纵身跃了好几里路,从城南到了城北,才终於甩开那群人。
确定身後再没有追兵,两人才稍稍停住,钱荣本穿著淡青色衣服,这下子整个右手臂都被血染成了墨色,庄九小心地扶著他,在一所民房前停住。
敲了三短三长六声门後,门开了,一个很是朴素的老妇人看见他们,很是吃惊,连忙让人进去了,才又左右看看,关了大门。
“王爷!”里面走来几个同样很是朴素的百姓打败的中年人,看见庄九身上血迹斑斑,都吓了一大跳,“王爷这是受伤了?!”
“不是我,是这位先生。”庄九扶著钱荣进到大堂坐下,“去拿药来。”
“是。”一人连忙去了。
钱荣一直沈著脸皱著眉不说话,一来是疼得不想费力气,二来是狡兔三窟,一个王爷在皇城里有些藏身的地方并不多稀奇。
“小钱,”庄九很是担忧和歉疚地看著他,声音低沈,“对不起,连累你了。”
钱荣疲倦地微微迷上眼睛,并不做回答。
算他轻慢也好,无礼也罢,他已经受够了──好歹他也是这个王爷的救命恩人不是,他累了倦了,只想快点处理好伤口,好好睡一觉。
庄九自然也不会去怪他,只是看人拿了火盆药箱打了热水来,亲自看著他们替钱荣清洗好,再缝了线,缠上绷带,再换上干净的衣服,才又亲自扶著他,往卧室去。
进了干净整洁的卧房,或许是失血过多导致的晕眩,钱荣眼睛都不想睁开的,直接倒在了床上。庄九叹口气,上前给他脱了鞋,盖上被子,放下帐子,才起身向外屋走去。
外面站著方才那几个人,受过严格训练,对所见一切皆缄默不语。庄九走到贵妃榻边躺下,只说了一句:“去查查。”
“是。”那几人答道,便转身走了出去。
屋子里的火盆生得正旺,庄九扯扯贵妃榻上准备的被子,闭上眼,只是假寐。
第二日,钱荣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庄九就坐在桌边,看见他醒来,连忙放下手中卷宗,走过来:“醒了?那来把这药喝了。”
钱荣默默接过药碗,默默喝了,再默默还回去。然後便靠著床头坐著,还是有些头晕。
“你若还是不舒服,就继续睡吧。”庄九将碗放到桌上,回来说,“我已派人去银松堡分处说了,邀你在我这里做客来著。”
“……”钱荣皱著眉头,“昨夜,是何人所为。”
“……”庄九有些犹豫,“知道这些只会让你更危险。”
“你知道我会有危险,还不是一样来招惹我,招惹银松堡。”钱荣皱著眉,有著淡淡的不悦。
“……”庄九看著他脸上淡淡的不耐烦神情,撇了撇嘴,“是三王。”
“三王爷,你哥哥?”钱荣挑眉。
“嗯。”庄九点头。
钱荣一时没再说话,素来知道皇室之间兄弟争斗厉害,却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要置自己亲兄弟於死地的……
“你不用可怜我。”庄九像是看穿他心中所想,笑笑,耸耸肩。
钱荣淡淡地看著他:“想必你平时也没有少跟三王作对吧。”
“作对到要杀了他,还真是没有过。”庄九带著些自嘲。
钱荣又默然。庄九看了看他,自己便也起身,打算离开床边,回到桌子边上处理卷宗。
却被钱荣叫住:“事到如今,王爷您还不肯如实相告,坦诚相对?”
庄九停住,却没有回头。
“对我,对银松堡。”钱荣的声音冷冷的,丝毫不带感qíng_sè彩。
庄九不答。
“您到底想要什麽?”钱荣继续说,“你又能回馈些什麽?”
庄九坐回桌边,先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才看向钱荣,正色道:“我想和银松堡联盟。”
很平和朴实的一句话,丝毫不端王爷架子。
钱荣不说话,听他继续。
“当今皇帝所生的皇子,大皇子资质驽钝,皇帝欲在其他皇子里寻找继承之人,重点在五皇子和十三皇子之间。三王是五皇子外祖父前右宰相的关门弟子,感念师恩,力保五皇子。我是保十三一派,所以素来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