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筋疲力尽之前,郁莫书总算在陡峭的悬崖边上,寻到了一心牵挂的人。
欣长的背影临风而立,微风吹起他宽大的衣袂,披散的长发随风舞动,说不出的飘逸中,夹杂著更多的萧索。那个执掌生杀大权的一国之君,就这麽站在那里,任风吹雨打,也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只是,那道背影给人的感觉,却随著时间的流逝,更加的孤寂了。
又是如此吗?
郁莫书痴痴地凝望著,一时失了神。
他记得,入宫的前一天,司空默一时兴起来到宰相府做客。
对於臣子来说,这是莫大的殊荣。府中的每个人都忙碌著,准备迎接他的到来。或许,是众人都过於小心翼翼,以致於忘记了他们的王,只是私访,并没有想造出多大的影响的念头。总之那一天,除了司空默与郁莫书以外,每个人脸上都洋溢著笑容。
那时候,郁莫书并不知道,司空默为何不高兴。虽然他一直在笑,郁莫书却看得出那并非真心。只有在出门之前,司空默抬起头望著万里无云的青空,才露出了一道称得上是真心的笑。
多年之後,郁莫书才无意间从司空默口中得知,他只是想呼吸一下宫外的空气罢了。但,他是王,想出宫谈何容易?而以去宰相府为借口,不失为一个不会招人非议的说法。
郁莫书知道王宫中的生活是单调的,却不知道司空默对自由的渴望,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不,或许不是渴望,只是被过分的扼杀了而已!
收起思绪,郁莫书环顾了下四周,发现除了那纤弱的人儿,并没有其他人的身影──奇怪,尹天傲怎麽不在小默身边?
郁莫书心中疑惑了一阵,却也不敢再有耽搁。控制自己的吐息,不让任何声响惊动沈思中的司空默,他飞快的走到司空默身後,一把将人从崖边拉了回来。
确定对方无碍之後,紧绷的心弦刚刚放松,调整好呼吸抬头之际,却又一阵抽痛。
情不自禁的抬手,踌躇了许久郁莫书才敢轻拭去那打湿脸颊的……雨水?
司空默被脸上的温暖叫醒,眼里的氤氲更深了。颤抖著双唇,神色凄迷的道,“小默真的只是一个人人都想避开的累赘吗?”
艰难的分辨著唇语,郁莫书痛苦的摇了摇头,“不是,小默从不是任何人的累赘!至少,郁莫书从不当小默是个累赘!”
郁莫书知道,唯有到了真正无法承受痛苦的地步,司空默才会自称小默。以第三人的方式,寻求别人的意思,就算伤心也可以笑著说‘事不关己’。
熟不知,那才是最脆弱的表现。
郁莫书满心的歉意,“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那样说。”他知道自己下午的话,对司空默的伤害有多深。
司空默摇了摇头,抬头仰望夜空。“小郁你看,今晚的雨下得好大,比往年的每一场都大。”
郁莫书收回手,附和道,“是啊,把小默的脸都打湿了,真该死!”
虽然这麽说著,郁莫书心底却无法否认:那明明就是泪水呵,异常灼人的温度,至今还残留在指尖,不肯离去。
是呵,该死!
这场雨和郁莫书一样该死,同样伤了小默的心!
两人不再说话,静静的远眺前方,只有零星的灯火熠熠生辉。
注视著身旁不知在沈思著什麽的司空默,郁莫书强忍住喉中的腥甜,强撑著身子不至倒下。
“小默,你已经出来很久了,我们回去吧?”不然,他绝对会坚持不下去!
司空默闻言,幽幽的转过头来,双眸闪烁著复杂的光芒。低垂下眼睑,他木然的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看著那张瞬间变得毫无生气的样子,郁莫书心中忽然有些後悔。然而,话既以说出口,再收回来的话实在有点别扭。
跟在司空默的身後,郁莫书几度想要说些什麽,却都已沈默告罄。
直觉告诉他,似乎又忽略了什麽重大的事。
果然,不过走出几步,前方的身影一个停顿,没有任何预兆的向後倒去。
郁莫书心中一惊,立马敛下心神,一晃眼走到司空默身後,接住几乎跌倒在地的人。
郁莫书一脸紧张的问道,“小默,你怎麽样?哪里不舒服?”
司空默微微睁开双眸,虚弱的摇头否决,“我没事。”只是後楼有点烧,浑身有点无力而已。
若是司空默此刻可以开口说话,郁莫书一定会发现他只是著凉了而已。不过,依著怀中人即使隔著衣物,也能隐约的感受到的热度来看,郁莫书很快便断定他受了凉。
毕竟,以司空默的体质,站在雨中也没打伞,很容易便会影响他的健康。
“小默,忍著点,我现在就带你回去找太医。”
郁莫书将司空默带上马背,脱下自己的外衫,将浑身发烫的人包了个严实。探了探光洁的额头,灼烧的热度源源不断传来,惹得郁莫书心中火气直飙──该死的,他究竟在雨中站了多久?!
由於回去的路是对著风,郁莫书思忖再三,还是将司空默换成了侧坐的姿势。能挡多少是多少吧。
待两人的身影完全的消失在夜色之中,峭壁的另一边才飞跃起两道身影。
痴望著两人一骑消失的方向,一身黑衣的男人心下黯然,眉间是说不开的哀愁。正是无故消失的尹天傲。他身後,稚气的脸庞难得的严肃。
尹天枭一脸的肃穆,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天傲,记住你的使命。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