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屐踏上青石板,扣出清脆的声响。卫皎抬首望去,手中的伞面微转,雨水沿伞骨滴落。店家好奇的伸长了脖子,想看看是何处的美娇娘。
却见雨中一粉衣的小女娃淋着雨往这边跑来,头上的金玲叮当作响,船家险些瞪出自己的眼珠子。
我的天,那小女娃约莫只有十岁出头吧,这公子的年纪起码可以当那女娃的父亲了。他长的如此招人,莫非是诱/拐了谁家的yòu_nǚ,两人准备私奔?
这时却见卫皎执伞上前,“琉璃,你家大人呢?”
琉璃双眼无神,只是紧紧护着怀中什么东西。听得卫皎口中“大人”二字,她方才回过神来般,“哇”的一声哭出来,“大人进宫一趟,回来后让我把这个给你,还让你不要等他了,他也不要我了,还让侍卫把我丢出门去,呜。”
“信呢?”卫皎摩挲着伞柄,指骨微微泛白。
琉璃将怀中的信递给他,信封被雨水浸的有些湿了,墨渍微微晕开。
卫皎一目十行,看完整封信,勾唇,笑。
“顾矜啊顾矜,你可真是个笨蛋!”将纸团成一团,卫皎一把将琉璃打昏,抱与船家,“抱歉,让你等这么久了,我估计得搭下一趟船过岸,劳烦船家先将她带去江州,到了江州渡口自有人接她走。”
船家被卫皎昳丽的眉目惊的一震,恍惚以为自己见到了仙人,忙不迭的接过琉璃,“好好好,你放心。我办事牢靠,绝对帮你把人安安稳稳带到江州。”
“嗯,多谢。”卫皎笑,转身就朝那女娃的来路而去。
卫皎挺拔的身影融进雨里,背影孤寂。不知为何,船家忽然觉得明明还是那一身红衣,此刻却显出几分颓意来,像是火焰烧败后积结的炭,黯淡却烫人。
雨水像是冲刷掉这世间所有的印记,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卫皎踏过漫漫长路,带着寒意的雨水被风吹进伞内,浸湿他的眉眼。
推开顾府的门,他像以往一样,熟练的走进一方半敞的楼亭。果然可见灼灼桃瓣中孤坐了一人,墨发散落,头颅低垂,手侧一卷经书随意的散落在地,被风吹着,一页页翻动。
他像是睡着了。
卫皎勾唇,像往常一样收伞,抖落衣上的水渍,缓步往顾矜靠近,像是怕惊醒了他般,从背后搂住他的身子。
“顾大人,我来找你了。”
卫皎笑,笑容纯净,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他像是完全没有看到地面上滚落的茶杯和书页上那滩干涸的血渍。只是半搂着顾矜,将脸埋进他的颈间,“每次都失约,会伤人家的心啊。”
“……“
“你就是恃宠而骄,知道我喜欢你,所以肆无忌惮的利用我,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有时也是很痛的啊。”
“……”
卫皎轻叹,伸手,转过顾矜的身体,用衣袖擦拭掉顾矜唇畔的血渍。
顾矜的眼眸半垂,眼睫卷翘像一只坠落的蝶。
卫皎抬起顾矜的下巴,勾唇,俯身吻向他的唇,辗转不休,舌尖撬开顾矜的牙关,卷走其内残留的血渍,咽下。
“真是乖。“轻啄,卫皎勾唇,眼角却开始渐渐染上糜丽的绯红。
伸手半搂起顾矜,卫皎向门外走去,顺手抽出伞柄内的长剑。
雨水铺天盖地的压下,将剑刃刷洗得银白。
不知何时,院落内出现数列黑甲士,沉默的围住这方小小的亭榭,腰间的禁军令漆黑,而手中的剑刃泛着寒光,半映出自亭中缓步而出的红衣美人。
美人乌发如云,一张脸艳丽的惊心动魄,高挑,纤瘦,身后背着一人。手中的长剑被雨水击打,发出清吟声响。
“乱臣贼子,你还不伏诛!”
卫皎踏进院落,桃瓣仍在不知疲惫的坠落,带了点不死不休的意味。
卫皎对满院的禁军卫视而不见,只是单单的自言自语。
“本想带你看江州的莲池,百倾荷塘,风过时荷叶像被打翻的盘盏,里面充盈的水珠被吹出来在叶面上弹跳。还有碧绿中偶尔半露出的莲花,白的像你,红的像我。”卫皎亲昵的偏头蹭了蹭顾矜冰冷的脸。
“陛下有令,不得伤丞相大人遗体一毫,其余人,杀!”
禁军统领一声令下。
黑甲士蜂涌而上,像一片漆黑的潮水。腕间剑转动,卫皎一剑横扫,势若千钧,直接削掉一人头颅。
艳红的血炸开,却被卫皎以内力震开,溅了其余人一脸,将不少人震慑。
“你我乘着乌篷船,在莲池泛舟,密集的莲叶把我们围在荷塘中,那里天地静谧。我想如何对你便如何对你。”卫皎勾唇,像是想到了什么旖旎的场景,舐唇。他眼角一抹绯色更重了,像涂上了胭脂,更显勾魂。
美人如花,却是朵霸王食人花,没人敢欣赏。禁军严阵以待,卫皎却是转动着手中长剑收割一条条的生命,似要给自己开出一条通往幻象中的道路。血将院落的地面染的通红。
“呐,我还没能把你咽下腹呢,你怎么能这么走了?”卫皎委屈的轻叹,一双桃花眼都几乎盈上了泪,自带几分楚楚可怜的风姿。“你这样做,我多吃亏,好便宜都被段诩那个臭小子占了,你还要我的命。”
卫皎剑意摄人,可唇畔却开始涌出赤红的血,一滴滴溅在衣襟上,“呐,生不能相守,我们死在一起,也许不错?”
禁军统领骤然挥手,“停!那贼子中毒了,待他毒发身亡再上前。”
禁军顿时停住,围成一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