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张嘉明就是这样,拍戏大多一声不响,遇到不满意就一遍一遍来。陆帝当时真以为张嘉明是不是和他有仇,似乎每一场戏张嘉明都不满意。张嘉明不耐烦时候爱皱眉头抽烟,后来他对张嘉明简直产生心理阴影,见了那副样子就怕。
他生怕张嘉明会对他怎样,后连连改口:“我以后再也不去找乐天了,这部戏最后一次。”
张嘉明眼都不抬。
平日二十分钟的路整整堵了一个多钟头,到达目的地,陆帝连滚带爬下了车。他想跑,可这地方他人生地不熟,根本没来过。周遭笼罩着油污,黑黢黢的,头顶高架线摇摇欲坠,远离了他所知的世界。
张嘉明指着前面“老王面店”四个字,让陆帝自己进去。
见来者,店老板给张嘉明端了一碗面,又他俩一人上了一瓶酒,上面标得度数吓人。
“学长现在忙,没时间买好酒,直接从市场提了两瓶。这酒够劲,今天不醉不归。”说着,张嘉明满上一盅,推给陆帝,自己也倒满一盅,一饮而尽。
陆帝腿肚子开始打颤。他端起酒,象征性抿了一小口,就放下了杯子。“学长……我、我能不能点道下酒菜?空腹喝酒容易伤身。”
“你现在知道空腹喝酒伤身,灌齐乐天酒的时候就不知道?”
“那时候、那时候我们可都是闹着玩的,根本没当真。是乐天做人太真,应了我们的玩笑而已。”
张嘉明听后,放下筷子,绕到陆帝身边,拿着他的酒杯抵到他嘴边,陆帝连忙缩回脖子,乖乖地灌下满杯酒。
陆帝酒量不好,这么高度数一杯吹,喝下去就开始发晕。他脸长得通红,完全看不出什么偶像明星的样子。张嘉明碗里的面也吃了大半。他擦擦嘴,掰了掰手指,骨节擦擦作响。他一手拎着酒瓶、一手拽起陆帝的领子就往侧门绕。他对老王说:“后巷借我用用。”
“别打翻垃圾。”老王嘱咐张嘉明,挥挥手让他出去了。
后巷浸满各种剩饭剩菜的馊味,隆冬时节也不得安宁。张嘉明把陆帝甩到墙角,又捏起他下巴,直接往他肚里灌了半瓶。他酒没全喝下去,就呕了出来,各种污秽物吐了满地,吐得心肺都要错位。
他总算吐完,就是站不起来。缓了许久才挤出一句话:“你这么干……也不怕被人拍?”
“放心,这个破地方,不用怕你自己的丑相被人看见。”
“你和姓齐的那档子事,也不怕我说出去?”
“你去。”
陆帝没想到,张嘉明根本不怕他这点威胁。他好不容易爬起来,打算反击,可拳头都是软的,根本使不上力气。张嘉明见了好笑,上去就给了他一拳,就是他打齐乐天的位置:“这一拳是替齐乐天打的。”同一位置接连被揍了两次,陆帝立马受不住,跪在地上猛咳,嘴里出来全是血。
“你、你……”陆帝颤颤巍巍从口袋里拿手机,可他连手机都拿不住,掉在地上,翻到了他的呕吐物中。他想吼出来,被张嘉明一拳顶回去。他再有反应,张嘉明照例拳头伺候。
陆帝被噎得一句都讲不出,只能干瞪着对方。
“我知道《错爱》里那个角色应该是齐乐天的。说实话,我很后悔没有重新选角,”张嘉明终于失去了耐心,“你是我电影里最大的污点。”
“我可是电影学院高材生!我的演技……”
“你哪配提演技!”
说完,张嘉明直接把酒瓶砸碎在陆帝身边。陆帝吓得直叫,躲到巷子深处,久久不敢爬出来半步。
齐乐天拍摄最后一场戏时,已近年关。
不知是不是那天他强硬的态度奏了效,陆帝在片场没有找他麻烦也没跟他说话,一直躲在休息室没和齐乐天碰面。齐乐天倒落得清闲,导演和片场工作人员也对他恭敬了许多,那一场他拍得意外随顺。
导演喊通过的时候,齐乐天向所有片场人员鞠了躬,拎出一早准备好的年货递给各位,祝他们来年事事顺心,阖家幸福。里面码了几方城里有名的五宝斋的熏肉,还有春联和福字,工作人员都赞他有心,也对他送上祝愿。
年货齐乐天也给陆帝准备了一份。每个人都有,偏偏少了陆帝的不合适。不过陆帝不见他,他也不愿主动招惹,便把陆帝那份递给了左施施,并真诚地对她说祝你幸福。左施施辩得很快,她连忙接你不勾引我男人我会更幸福。
左施施拍完戏就带回钻戒,迫不及待向世人炫耀自己的爱情。齐乐天真心觉得眼前的人太可怜。但无论他说什么都不合适,最终只得斟酌思量,告诉对方,“自己保重”。
齐乐天所有工作已经结束,即便有补拍的戏也都要来年再议。他腿伤还未痊愈,独自住在破旧的小屋毕竟不方便,拍完戏后就动身回老家了。
离开前他找管月要角色,管月还觉得好奇,问他“不是张嘉明让你做他的男主角?”。他又把自己腿伤嘲了一通,嘲得体无完肤。
管月听了长叹一口气,几次想说安慰齐乐天的话,都被齐乐天堵回去。他就说要剧本,要合适自己的角色,刚好过年时候空闲可以看看。管月哪敢提,近来最适合他的角色只有一个,就是张嘉明的男主角。
管月心里这样想,还是在几小时之后把一叠剧本塞进莎莎手里。
莎莎年前最后一项工作,就是给齐乐天送剧本。她去探访齐乐天时候,给他拎了许多坚果和熏肉,一看都是上等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