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塞尔呢?”
“三天后离开。”提到这个赖在家里完全不愿意走的海盗,亚文已经不知道该摆出一副怎样的神情了,“维尔肯商会什么时候出发?”
“就这几天吧。”安德烈看了眼他肩上的伤,“你先去找丹德里看看,如果情况不坏,我们就尽快。”
“好。”亚文将头靠上椅背,手指轻轻抚摸着茶杯滑润的边缘,“我们的小阿尔贝回来了,你刚刚听见他的声音了吗?”
“听见了。”安德烈点了下头,“他见过桑塞尔了?”
“差点打起来。”亚文压着嗓子笑了几声,“那场面有趣得很,可惜你没看见。”
“好好看着他们,”安德烈说道,“让他们少随便折腾。”
“当然,我已经提前告知过他们了。”
晚餐非常温馨。在黄昏时分,莫奇·利奥维斯将晚餐设在了花园里,仆人们端着一份份美味的餐点和酒水上来,放在他们各自的面前,洁白的桌布上堆着一些清洗干净的新鲜水果,高脚的烛台摆放在长桌的中央。艾布特与这位老友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了,聊的很开心,夏洛蒂与美丽端庄的利奥维斯夫人笑声说着话,有时还能看见她们风华未尽的脸上露出少许温和的微笑。
凯瑟琳在见到阿尔贝的那一刻开始就显得十分兴奋,一直抓着他不放,开心的时候就揪揪他的头发,不爽时就捏捏他白嫩的脸,像个孩子似的逗弄着他。阿尔贝看起来似乎一点都不排斥这位只比自己打上一两岁的小姐,也毫不在乎她和小时候一样恶劣的行为,坐在那儿任她摆布,偶尔还会冒出两句不着边际的话。
亚文观察了一圈围绕着坐在桌边的人们,安心地开始享用这份难得的晚餐。
桑塞尔在亚文家里无所事事地转悠了两天,实在闲得无聊时就替夏洛蒂帮帮手,打扫每个粘上灰尘的角落——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亚文绝对想象不出他拿着清扫工具的这个怪异场景。
小木屋里只有三个房间,桑塞尔会在晚上时将整个人贴在亚文的床上不走,摆出一副无赖的模样,硬是让亚文同意躺下后,才安心闭上眼睛——睡着后是他最安静的一段时光,他的睫毛会在月光的照耀下寂静无比,酣睡着的样子比其他任何时候都要讨人喜欢。
期间亚文带着他去拜访了丹德里,不出意料的得到了这位严肃医生的一顿臭骂,呵斥他们随意糟蹋上帝所给予他们的这具健康身体,完全不懂得如何照顾自己。在发泄完怒火后,他又从他的大箱子里咣啷作响地找出一堆医疗设备,替他们两个仔仔细细地处理好了伤口,一人给了包药后,就将他们踹出了家门。
三天时间过去后,亚文难得宽容大度地同意了陪桑塞尔一起前往海滩。
“如果我不幸运的话,以后还会再见到你的。”他说,“记得要带回来慰问品,以感谢我这次给你送行的恩典。”
“只要是你想要的,无论是国王头顶上的皇冠,还是深埋在海底的宝藏,我都会给你带回来——如果你想要,并且愿意等着我的话。”桑塞尔这样回答了他。他说完后,就抓住绳子跃上了船的甲板,对亚文招了招手。
仰着大旗的海盗船顺着风驶离浅滩,朝着更遥远的方向出发。
亚文看了看依旧明亮的天空,打算回去自己那间小屋后,先完成昨天晚上那份进行到一半的航线图,再去考虑其他的事情。
☆、cer 033
出航的那天下了雨。
如同牛毛版细腻的雨点飘洒而下,雨滴伴随着清脆的声响一下下击打在甲板和桅杆上。船员们都纷纷戴上了自己的帽子,遮住不断被雨水湿润着的双眼,协力慢慢扯起厚重的船帆,帆布升起来后很快就被不断盘旋而来的风吹得鼓起,安置在最上方的旗帜也飘扬了起来。站在瞭望台上的水手给自己撑起了一块布巾,他聪明地用一根木棍支起了那块布,将自己的头顶遮挡起来。其他的水手们就没这么幸运了,他们得时刻在甲板上奔波,注意着特兰迪亚号的每一个小细节,保护好这艘承载着他们生命与荣誉的大船。
从赫雷斯城前往英格兰并不是一段长距离的航线,前两天的晚上抛锚停船休息,后面的一段路程连夜行驶,天气好的话,一个星期左右就能抵达目的地——虽然目前看来,这种天气实在算不上好。
“这是我为这段航行所规划的路线,你看看吧。”亚文走进船长室,例行将行程表和海图递给安德烈,“和上次比起来不存在太大的区别,让凯瑟琳和德利告诉水手们和往常一样就行。”
“我查到了点东西,”安德烈接过行程表,指了指自己办公桌对面的椅子,示意亚文坐下来,“关于那个叫弗洛雷斯·莫霍拉的男人。”
“已经查到了?”亚文坐下来,稍微有些惊讶地问。
安德烈点了点头,“他很出名——在海盗的领域里。”
“这么说,他的确如我所想,是个恶名昭彰的大海盗了?”亚文拿起羽毛笔,用柔软的那一头轻轻扫着桌上的纸张光滑面,“你查到的信息怎么说?”
“我还没有得到足够可靠而充足的信息,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的年龄已经在五十左右,常年徘徊在大海上,极少被别人目击到靠岸,拥有由四只大船组成的船队。”安德烈缓声说道,“你应该知道,商会之所以能拥有这么多只船,是因为拥有足够的金钱支援,和愿意提供帮助的交易伙伴,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