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当晚陆晋贤向掌柜要了三间上房,陆大人自己一间,王姑娘一间,小椿和捡来的少年一间。
小椿就不服气了,凭什么少爷总是要收留莫名其妙的人,凭什么他要和少爷收留的莫名其妙的人一间,凭什么不是少爷和……好吧,少爷是付钱的人,他说了算,酒足饭饱,便各回各屋睡了。
是夜,小椿和陆拾两人的房中鸡飞狗跳,小椿手脚勤快,很爱干净,看到陆拾那邋里邋遢的样子就来气,但是陆拾不听他的话,他想这家伙看起来比自己还瘦,肯定没什么力气,就撸起了袖子准备动手扒他衣服帮他洗干净。谁知道这家伙虽然看起来一脸毫无防备的样子,可是每次小椿出其不意想去抓他,他都能像泥鳅似的一个闪身躲过去,小椿试了几次都抓不到他,好像他背后也长着一双眼睛似的,动得比耗子还快。
两人绕着桌子一个跑一个追,绕了大半夜,踢翻了一桶洗澡水,最后小椿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瘫在床~上彻底放弃了,陆拾还是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拉扯着生无可恋脸的小椿道:“再玩!再玩!”
小椿翻起白眼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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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陆大人顶着两轮黑眼圈起床,前半夜被隔壁房间的动静吵得不得安睡,后半夜又见窗外月色皎洁诗兴大发挥毫而作,不知不觉就写到了东方既白,本着“君子不可不修身”的原则,草草睡了一个时辰便起床用早饭,对上同样两轮黑眼圈高挂的小椿,主仆俩颇有惺惺相惜之感,这时王姑娘洗漱赶紧了从房间里出来,却是和陆拾一样神采飞扬。
“卉姐姐,昨天晚上睡得可好?”王卉虽自说服侍陆大人,可这女人猛虎过江的气场,别说是小椿了,就是陆晋贤也不敢拿她当丫鬟使,欺软怕硬的小椿更是对她半分敬半分畏。
王姑娘大大咧咧地抻了个懒腰:“很好啊,你们呢?”再看两人萎靡的神色,答案昭然若揭。
“卉姐姐昨夜没听到什么动静?”小椿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神经异常大条的女人。
王姑娘一脸茫然:“没有啊。”说完就凑到陆晋贤跟前,企图挽住陆晋贤的胳臂,陆晋贤虽然神情委顿,但是早有提防她的突然袭击,一闪身就躲过了,王卉也不尴尬,道,“陆大人,这云州的街道好生热闹,陆大人要不要去逛一逛,买些小物事,送给……心仪的姑娘。”言下之意就是陆大人陪我逛街去吧。
“姑娘说得没错,云州乃繁华之地,几可与京城作比,又比京畿更秀婉可亲,陆兄不如在此地逗留几天,遍访风景圣地,尝遍特色美食,岂不快哉?”陆晋贤等人下楼梯正走到一半,便听得陌生人插嘴进来。
迎面走来一位身材圆润矮胖的中年男子,那人一身金丝雪涛纹锦服被撑得满满当当,每走一步,那圆~滚滚的肚子就要颤悠一下,脖上挂了一块成色极好的长生玉,几圈赘肉将那根垂挂的红线包裹其中,那人笑得一双原本就如黑豆大的眼睛更不见了踪影,语气十分熟稔,好似已经跟陆晋贤认识了多年的兄弟一般亲近,他虽是一人站在厅中,外头却站着好几个家丁模样的随从,长得个个凶神恶煞,似乎一旦主人有需要,即可就会冲进来一般。
陆晋贤看来人的服装打扮和阵仗,便已经猜到了来者的身份,不卑不亢道:“下官见过刘刺使,陆某区区五品参议,怎能劳驾刺史大人亲自迎接,不敢当!不敢当!”一面心里思索自己名气也不大,不知道为何对方会知道自己在这里。
“哎,陆兄这话就过于自谦了,谁不知道陆兄深得皇上垂青,这升官发财还不是指日可待的事情,只是到时候还望记着一点我的好处。”刘刺使人到中年,比陆晋贤大了一轮,这声“陆兄”却叫得毫不拖泥带水,当真是脸皮厚如城墙,已入刀枪不入之境。
陆晋贤听了这些,心中委实不快,面上却并未显露分毫,只是摇摇扇子道:“好说好说。”
此时,陆晋贤等人已经走入了大厅,刘刺使当即亲热地揽住陆晋贤的肩头,他人比陆晋贤矮了一大截,这一揽的动作着实有些可笑:“那便请陆兄赏光过府一叙,府上美酒美人,必让陆兄不虚此行。”说完也不等陆晋贤答应,便吩咐手下人道,“还愣着干什么,没眼力见的东西,给陆大人把账结了,行李收拾收拾送到府里去,平日里养着你们干什么用,算盘珠子似的——拨一拨动一动。”
他那头对着下人颐指气使,转过头对着陆晋贤又是一张天衣无缝的笑脸,真可谓变脸比翻书还快:“陆兄,那我们这就走吧,我的轿子在外头呢。”
小椿觉得这人笑里藏刀,无事献殷勤,正打算拦住自家少爷,陆晋贤便已经一口答应,朝着刘刺使也皮笑肉不笑:“如此,这便叨扰了。”
客栈早上也有不少来吃早点的客人,便有幸瞧见了这一幕。
私下里议论道:“让刘大人这样奴颜媚骨,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有些人有朋友亲戚在刺使府的,便比别人消息更灵通一些:“我听说,这是即将进京赴任的通政司参议陆大人。”
又有人闹不明白了:“你说这刘大人官居五品,按理说也不用对区区一个通政司参议卑躬屈膝啊。”
“这你就不明白了吧。这刘大人近来刚得罪了七王爷,现在日子还能舒坦,没法子讨好七王爷,那只能仰仗着皇上了啊,虽说皇上现在手上没有什么实权,可人家毕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