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泽析终于找回思维,将刚才不小心空白掉的东西一点点捡回来。
行长是说……夏扬亲自给他疏通关系帮他争取调任,让他去汇莞支行做副行长?
他才刚升任信贷主管一年不到,若凭正常程序,起码要再过两年通过各种考试考核才能有这个机会。
夏扬之前频繁来行里,是为了这件事?
方泽析突然觉得胸口很闷,比刚才以为自己要被挤下位时还要难受。
是他一直都没有对夏扬放下过成见,总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而夏扬对他……
方泽析谢过行长,思绪万千地回到办公室,立刻有人说“恭喜恭喜”,也
不知道是真情还是假意,只有一点是明显的,他们都已经知道了。
这算是,夏扬给的惊喜?
方泽析坐在办公桌前,无意识地用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来划去,最后还是发了一条短信给夏扬。
“谢谢。前天的事情,对不起。”
发完短信后方泽析一直很忐忑,屏幕上的那张熟悉的表格和上面的数字此时看去却像一片乱码。
夏扬隔了很久才发了短信回来:“举手之劳。没关系。”
他没有解释。
方泽析想再发短信询问,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才好。
他握了握拳,将手机放回口袋,去洗手间抹了把脸,专心投入工作。
接下来的一个月方泽析一直很忙,银行的交接工作很多,完成之后他还要参加为期两周的封闭式培训,完全就没有心思想别的东西。
什么小鸟兜什么广播剧什么柠乐什么夏扬,通通都被抛诸脑后。
只是有时候方泽析也会做梦,梦见夏扬帮他升了职,兴高采烈地跑来讨要奖励,结果自己一拳挥过去,挥地对方满脸血泪,目光哀怨地瞪视着自己。
他每次都被这种犹如冤魂般哀怨的眼神给瞪醒,然后摸着手机不知所措。
夏扬大概也是生气了,一直都没有再联系他。
毕竟这样默默地帮一个人升职调动,结果却反被狠狠地揍了两圈,任谁都会生气。
更何况夏扬已经打了两个电话来,结果那个打人的还在那装什么高贵冷艳,说风太大我没听见手机铃声。
方泽析忍不住揉了揉头发,内心纠结满是抑郁。
不管夏扬有没有欺负柠乐,归根结底都跟他方泽析没半毛钱关系,他一不是柠乐的男朋友二不是夏扬的男朋友,有什么资格又是站在什么立场上动手打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方泽析郁闷地扔了手机在培训中心的操场上迎着飒飒秋风跑了两圈。
十月末方泽析学成出关,天气已经很冷,他换了秋季制服,离开培训中心西装革履地站在汇莞区支行门口时,略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走完那一套虚的流程,接下去便是实的请客吃酒。新官上任除了三把火之外,还得按照惯例与上下级同事以及区域内大客户吃顿饭混个脸熟。
他要请人,也有人会请他。
新上任这几天,光是酒局都能撑死他。
方泽析翻着银行内部使用的各大企业负责人联系名单,犹豫了很久最后终于拨通了电话。
“竹签儿?”夏扬的声音
听上去有些迷糊暗哑,但还是一如既往地……雍容华贵……连儿化音都用得这么自然而然。
声音好听和人长的帅一样,都很占便宜。方泽析突然就觉得耳根有点发热,早知道夏扬还能这么毫无所谓地叫他,他应该早点打电话过去,这一个月熬得他精神都快分裂了。
朋友之间又怎么能为一个小受受而闹翻,都说兄弟如手足,小受如衣服。
等一下!兄弟他妹夫啊!他和夏扬到底什么时候成了朋友成了兄弟的!要说关系也是他和柠乐比较长比较远比较好才对啊!
他咳了两声,调整好情绪,也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笑着说:“新官上任,有没有荣幸请恩人吃顿饭?”
夏扬在那头忍俊不禁,笑说:“报恩是吃顿饭就够的吗?这种调动可是要潜规则的。”
一个多月没联系,一开口就是这种坑爹台词,方泽析莫名其妙的地就觉得发烫的部位从耳根蔓延到了脸颊。
见方泽析没说话,夏扬又道:“这阵子我一直在德国,大概还要一个星期才回去,其实我不太喜欢应酬,大锅饭就别喊我了,我等着你开小灶。”
“德国?”方泽析看了看时间,现在是早上十点,那德国不还是凌晨?
“嗯,来谈笔生意,德国人难对付,已经耗了半个多月。”
“你……”
“嗯?”
方泽析突然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了,你怎么一直不给我打电话?夏扬其实打过,是自己没有接。你那天到底把柠乐怎么了?半夜三更和人纠结这种问题,浪费漫游费。
他最后说:“你继续睡吧,打扰了。”
夏扬轻轻地笑起来,用他那独特的慵懒嗓音温柔地说:“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哪怕半夜也行。”
方泽析愣了愣,下意识地说:“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