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霁将包扎固定住,本想沉默不回答,但陈博涉执意要讨一个说法的心也是固执,他左右躲不开,被引导着看着陈博涉的眼睛。
“将军现在是一国之主,既要领兵打仗,也要操心国事。不要因为下属之事,伤害自己的身体。”云霁只得道:“主次轻重,都要分清。”
陈博涉听他一本正经地“教训”,突然轻笑出声,“既然先生关心我的身体,也知道我现在政务操劳,那么就请先生更多地费点心思吧。”
云霁皱起眉头,有些听不明白。
“先生不是执意要我治罪吗?”陈博涉的目光里既像是责罚,又闪过了一丝狡黠。
云霁点头,退了一步,跪在陈博涉脚边,“愿凭军法处置。”
“军法有令,知情不报,延误军机,此为懈军之罪,罪令当处以五十军棍,听候主将发落。”陈博涉道:“先生体弱,这五十军棍可免,但还是要听候主将发落。”
云霁只觉得他话中有话,却不知道他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既然先生愿意受罚,那么从明日起,先生从我府中幕僚降sān_jí,降为侍从,专门服侍我饮食起居,你看可好?”
云霁听着,急忙摇头,“五十四条军法里面,哪里有这一条?”
陈博涉见他一脸慌张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更甚,“但下士违纪,主将来惩罚,可是错了?”
军法里面确实有量刑而罚,主将为令的一条,适用于七条斩首禁律之外的普通处罚,但一般不会被调用。陈博涉避重就轻,特意点明了这一点,言下之意也有些不说自破了。
云霁刚准备辩驳,想让他打五十军棍,这件事就算了,但想到自己身为下臣,没有理由要求主将这么做,只得道,“没错。”
“先生叮嘱我君臣之间应当守规矩,那么就请先生做个表率,示范一下怎样叫做……”陈博涉躬身将他从地上拉起来,贴着他的耳边道:“服从军令。”
云霁感觉到全身的神经,似乎都集中到了耳朵的一点,陈博涉暖暖的呼吸,搔着他的耳廓,使得他的寒毛都竖了起来,随即又烧得厉害。
*
云霁被降级成了将军府中的侍从,负责照顾将军的日常生活。大到军文奏表的批阅,小到早上的叫醒,晚上的侍寝,全权都要管。
纵使云霁知道陈博涉为此还特地调走了府中本来的小厮,好让自己的事情更多。也知道陈博涉这是假公济私,古往今来哪有惩罚降级降成家仆的?却也不得不接受。
他本来身兼二职,一职为朝廷一个从三品的官员,可以参与朝堂议事,二职是陈博涉军中的幕僚,陈将军府上的门客。而这次陈博涉停了他军中的职务,就是处罚了他军中的身份。
军中的一切事务,以将军号令为准则,陈博涉的处罚既是遵循军法,也是依照他的身份,有理有据。
云霁叹了口气,准备去叫陈博涉起床。
他走到床边轻轻唤了两声,陈博涉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却不睁眼。
早晨的阳光从窗棂间透进来,投在了陈博涉的脸上,将他脸上细幼的寒毛照得清晰可见,仿佛镀上了一层毛绒绒的金边。而那长长的睫毛投下的阴影,罩在下眼睑上,为那张英俊挺拔的面容,添了一层柔和的色彩。
“将军,即便今日不上朝,也不可倦怠了。”云霁知道他醒了,便凑近了些,却冷不防被抓着手腕,猛得一拉。
云霁躲闪不及,直接扑到了陈博涉身上,陈博涉的手臂顺势圈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