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量虽对上了,但是东西不对。”芷音一双眼睛看着父亲,里头有困惑,更多的却是恐惧。
“有两个金锞子不是去年得的,是才做的。虽然做着东西的人下手将金锞子磨得旧了一些,颜色也比新的要暗,但是跟真的放在一起,只要稍稍仔细一些,便能看出破绽来。”
说到这儿,芷音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了。
“太子拿这一盒没头没脑,既不是珍贵之物,也不是太子妃日常所用之物给太子妃殉葬,为的就是掩盖太子妃真正的死因!”
“父亲!太子妃是吞金而亡的,是被太子逼得吞金而亡的!”
芷音看着甄应嘉,两行清泪滚滚而下,泣不成声。
甄应嘉将女儿揽在怀里,一下一下拍着她以示安慰。
若是没有那两个婆子的话,他现在会怎么想?
太子妃被太子逼死了,还是在康和回京前三天死的,所以是太子不想叫太子妃看见康和,不想让他们两个对话。
那么必定是太子妃手里握了太子什么把柄,而且这个把柄严重到太子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相信了,不相信康和听了这件事情还能无动于衷。
或者说如果康和听了这件事情,必定会给太子带来灭顶之灾。
可是听了那两个婆子看似没什么内容,却泄露了巨大信息的对话,甄应嘉有点不太肯定了。
若是按照那两个婆子的话,太子妃多半是自杀,而且是专门选在了康和进京前三天自杀的,为的就是……将这件事情全部栽在太子头上。
可是太子妃既然敢用自己的命去做赌注……太子一定是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
电光火石之间,关于东宫的一些消息,还有康和无意之中告诉过他的话全部闪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康和有个跟他只差了半个时辰的庶弟。
太子妃和那赵侧妃生产的时候,皇帝御驾亲征去了,而且那个时候战绩不佳。
太子对庶子很好,甚至有的时候有点不分嫡庶的抬举他了。
太子妃是在赵侧妃拜访之后才郁郁不快,卧床不起的。
赵侧妃在太子妃死后突然对康和热情了起来。
还有康全……太子妃死后赵侧妃突然对他不闻不问了。
甄应嘉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个看似荒谬,但是却能让这一切都合理的解释。
他不由得愣住了,无意识间抓着芷音的头发不放手了。
“父亲。”芷音吃疼,抬头看了他一眼,却见父亲一脸的凝重,从来没有够的凝重,甚至在送她去京城的时候,父亲脸上也没显露过这等表情。
甄应嘉回过神来,道:“天色已晚,你先回去,我得好好想想。”
“可是明天这东西就要下葬了!”芷音惊道:“若是将这东西随着太子妃葬了下去,太子他……我们就什么证据都没有了。”
“芷音。”甄应嘉道:“就算我们手上有了这些东西,难道你觉得能用几个猜测,还有几个失而复得的金锞子就能给太子定罪吗?”
芷音的眼神一下子暗了下去,她摇了摇头,“不能。太子随便找个借口,什么金锞子被歹人融了,这是他连夜让人新打出来的,便能糊弄过去了。”
甄应嘉点头,“况且能给太子定罪的只有圣上,除了证据,还得有个能让圣上相信太子会对太子妃下手的理由。”
芷音轻声嗯了一下,“不能打草惊蛇。”
甄应嘉拍拍她肩膀,嘴上道:“须得谨慎行事。”心里却想,这个借口想必很是能拖上一阵子了,至少要拖到他查明真相。
想到这儿,甄应嘉看看外头的天色,道:“夜深了,明日太子妃便要下葬了,你好好歇着。”说着,他拉着芷音站起身来,看着女儿还有点皱的外衣,拿了一件外批给她搭上,道:“父亲送你回去。”
芷音点了点头,一言不发跟着甄应嘉身后,两人朝内院走去。
眼看着离内院的拱门不过数步之遥,旁边的小路上突然现了几处灯火,还有一个尖细的声音问道:“什么人在次走动!”
一听便知道这声音是太监的,甄应嘉清了清嗓子道:“在下甄应嘉,小女因为太子妃下葬心绪不稳,特送她回来。”
话音刚落,那边的人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打头的是两个太监,一人手里提了个灯笼,后头跟着一个年轻的公子,之后便又是侍卫和太监。
公子走进了露了脸出来,原来是康全。
甄应嘉看着整个故事里如同隐形人一般,但是又处处都在的康全,而且如果甄应嘉的猜测属实,这康全才是最最悲剧的一个。
甄应嘉眼睛眯了眯,不过还没等他开口,康全便先说话了,声音很是虚弱。
“原来是先生。”
康全对他的称呼跟别人都不一样,他来了这两年,被人叫过名字,叫过表字,还有大人,老爷等等尊称,但是“先生”这个称呼,还是第一次。
不仅仅是先生,前头那个“原来”也很是让人玩味,这两个字至少证明了康全对他早有耳闻,而且……印象深刻。
甄应嘉上前一步,道:“夜深风凉,郡王早些休息吧。”
“无妨。”康全摆了摆手,扭头跟身边的太监道:“你送甄姑娘回去。”之后又转头跟甄应嘉道:“先生放心,我叫他将甄姑娘送回屋里,看着她进去了再来禀告,先生若是不急,不妨等上一等。”
甄应嘉略略一想便答应了,不管康全这么做是有意还是无心,是思虑周全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