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枯心眉头微蹙:“也是,师叔虽然跳脱,却也不是不知正事的人。”
两人便立刻从贺家动身,临别之时,贺云卿丢下了数十瓶丹药给贺家夫妇,在二老泪眼汪汪的神情中离开了贺家庄,赶往玄机门。
两人均是金丹期中的佼佼者,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山门口。
刚刚停下不久,两人便感觉到了山顶上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的剧烈波动,当下交换了眼神,运起灵力,齐齐向山顶赶去。
果然!
一眼瞥见那个身影,贺云卿的气息便紊乱了些许。燕枯心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到了玄楼之上站着的一个身影。日光耀眼,那人的身影逆着光有些模糊,但燕枯心还是从他的大致轮廓看出来,那分明是个魔修。
“啪啪啪……”明泽轻轻拍着手掌:“贺云卿,你果然回来了。”
“云卿,快走!”
眼前的景象让贺云卿呼吸都快停止了。掌门镜虚真人虚弱地坐在玄楼广场上运功,他身侧围绕了几个金丹期的师伯……贺云卿向右看了一圈,他的师父玄云子面色发白,身上灵气波动全无,而本该结成元婴成为本门第二位元婴修士的玄游子竟是口吐鲜血,体内灵气暴动到极致,随时都有崩溃的危险。
他快步走到玄云子身前,细细探测着他的情况。
玄云子受伤极重,贺云卿触手所及尽是伤口,甚至他体内那颗金丹都好似失了灵性一般再不能为他提供灵力,整个人躺倒在地,除了些微的呼吸之外,几乎察觉不到生机。
“云卿……快走……”玄云子瞧见一直让自己无比骄傲的徒弟,唇角勾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来,他轻轻拍了拍贺云卿的肩膀以示安慰,但下一秒,他的手悬在半空,怔怔地看着贺云卿,说不出话来。
他的徒儿,他从六年前看到现在的孩子,哭了?
怎么会?
玄云子不敢相信,可是面前的少年红透了的眼眶和手心里温润的湿意都让玄云子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悬在半空的手伸了出去,轻轻拍着贺云卿的脑袋,动作柔和无比。
“为师无碍。”知晓自己的话并没有什么说服力,玄云子仍坚持道:“云卿,你走吧,你打不过他的。”
贺云卿却是冲燕枯心招了招手,将玄云子交给他,转身去看玄游子的伤势。
“师叔……”一滴,两滴,三滴……贺云卿并不是一个软弱的人,可是看到这些平时最关心他的人变成这副模样,他心头好似被什么东西揪住。
师叔本该成为玄字辈第一位元婴修士,护佑玄机门安盛……这个憔悴苍白的人是谁,还是那个“小云卿小云卿”喊着他,嬉笑怒骂,问他要酒喝的师叔么?
玄游子吐了一大口鲜血,笑容苍白:“小云卿,你看不到师叔的结婴大典了……”
贺云卿微微向后退了一步,眼泪不自觉地往下流,沾湿了他的长袍,融进了玄游子的鲜血之中,冲散了那一点点鲜红。
贺云卿瞪视着玄楼顶端的明泽,眸中全是刻骨的恨意。
“为什么?”他一步一步向前走着,水蓝色的袍子在风中飘起,他步履极慢极轻,却似挟带着一股强大的威势,一步一步,他面容沉静,与明泽相对,就好像这天地之间唯有他们二人,旁人都不在眼中。
此刻,若是有人细细观察贺云卿的神情,定会发现步步走来,他的眼眸竟是渐渐染上红色,红色渐深,由浅红转为深红,最后竟彻底变成了血色,看起来尤为可怖。
明泽一直注意着他的神情,瞥见他血眸的那一瞬,神色微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