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吸了口气,告诫自己要稳住。孟晖稍稍用力,推了推这位气运之子的胸膛,示意他松开自己。
年轻军官感受到怀里推拒的动作,低头看了看,脸上露出一股不怎么愉快的不舍, 但终究还是松开了手,任凭少年从自己怀中离开。
这时,年老爷和年氏也反应了过来。年氏失声唤了句“乐儿”,随即匆匆上前,一边警惕的瞪着青年军官,一边小心翼翼的将气息有些急促的儿子揽进怀里,拍抚安慰,那神色举动简直像是一只护雏的老母j-i。
而年老爷也慌忙伸手拦在青年军官与孟晖之间,脸上又是赔笑、又是惶恐。
眼看一堆人都挤在了一起,年轻军官皱了皱眉,稍稍退开了一步,但那双漆黑的眼睛依旧紧钩钩的盯着孟晖,不愿错开分毫:“乐儿这是什么病?”
听青年军官如此坦然的学着年氏唤起了r-u名,在场众人都下意识抽了抽嘴角,无语凝噎。
年氏下意识将自家儿子搂得更紧,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宝贝儿子就要被面前这只虎视眈眈的巨鹰叼走,年老爷子也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却依旧还是坚.挺的颤声答道:“是、是心疾,娘胎里带出来的病。”
“请大夫治疗过了?”青年军官长身玉立、气势凌人,口气更是理所当然,仿佛自己才是最有资格过问此事的人。
“请、请了。”年老爷子连连点头,“一直请着呢。”
“那怎么到现在都没好?”青年军官皱起眉,语气不悦的叱责。
“……大夫说,这病没法治,只能仔细将养调理。”说起这个,年老爷子叹了口气。
青年军官抿了抿唇,脸色一沉,更显迫人:“你们请的是中医?西医看过没?”
“没、没啊,我们这里请不到西医……”年老爷下意识摇头——请不到西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他根本不了解西医、不相信西医。
听年老爷这样说,青年军官稍稍松了口气:“既然中医调理了这么长时间都治不好,那就去看看西医。”说罢,他看向年氏,语气稍微柔和一些,却依旧带着习惯性发号施令的斩钉截铁,“年夫人,你为乐儿收拾行装,他喝的药也多备上一些,我带他去淄市看医生。那里医疗条件最好,无论是西医还是中医,都有知名的大夫。”
年氏和年老爷子都懵了,完全搞不懂这明明才刚见面,话题是怎么在三言两语间就跳到去淄市看医生的。
一时间,屋内气氛十分尴尬,年氏与年老爷子表情古怪、欲言又止,倒是一直安静旁观的孟晖轻咳一声,缓缓开口:“这位阁下,您尚未自我介绍,就要带我远赴淄市求医,未免有些过于自说自话了吧?”
孟晖的语气很不客气,将自家两位长辈都吓了一跳,生怕他惹怒这位看着就身份高贵、说一不二的年轻军官。反倒是军官愣了下,有些尴尬的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帽,微微低下头:“抱歉,我也是关心则乱,一时间竟忘了介绍自己。”说罢,他微微勾唇,露出极为友善、甚至还带着几分讨好的笑容,“我叫魏崇稳,常系军阀的元帅。不久前在《新文学》刊物上拜读了‘琼枝先生’的大作,惊为天人,十分仰慕先生的才学与人品,于是此次特来拜访。”
魏崇稳说得礼貌殷切,但孟晖却并不买账。明明在尚未恢复记忆的时候还是个傻白甜,如今这性子却一世比一世嚣张跋扈,孟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压一压对方,以免这位气运之子觉得自己好欺负便当真上房揭瓦。
上一世,自己做得就很成功,淡然出尘的高僧姿态压得对方一辈子都没敢对他伸爪子,而这一世,先天条件不给力,孟晖自然要更加端起架子来,让对方知道自己不是好欺负的。
冷笑一声,孟晖轻轻推开年氏、坐直身体,以免说话时还娇娇弱弱的靠着娘亲,损了气势:“倘若是真心上门拜访,理应递上拜帖、待主人家应允后再行上门。阁下直接带着兵士踢门而入,明明是硬闯,哪里称得上拜访?”
听出孟晖的不悦和指责,魏崇稳的气势又低了一层,表情讪讪:“这……这的确是我的不对。我只是太过心急,还请先生见谅。”
看魏崇稳将对于自己的称呼从亲昵狎戏的“乐儿”换成尊重敬慕的“先生”,孟晖终于稍稍满意了一些,回给对方一个和缓的笑容,直让魏崇稳兴奋的眼睛都绿了。
而这时,知晓面前青年真正身份的年老爷子却双股瑟瑟、差点瘫软在地。
常系军阀,乃是乱世中势力最大的一支军阀,首府设立在淄市,占据了东南沿海最为富庶的区域,兵强马壮、粮草充足。在它的威胁下,其他军阀派系不得不联合在一起组成同盟,这才勉强能够与常系军阀相抗衡。
不过,根据传言,常系军阀其实早已有了统一全国的能力,倘若不是有外国入侵者虎视眈眈,此时不宜发动内战,其余军阀大约早已被常系军阀吞并,不复存在。
至于这位常系军阀的元帅魏崇稳,更是一个活着的传奇。
据说,这位元帅降生在一个雷雨夜中,雨声大作、雷声轰鸣,划破天际的闪电宛若腾空蛟龙。他的父亲本是一位普通的军阀副官,某次带他参加宴会时,老军阀见魏崇稳生得玉雪可爱又举止沉稳,不由心生喜爱,将其叫到身边陪伴,越是相处,便越是投缘。
老军阀一生戎马,不近女色,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尚未长大便在兵荒马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