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一念回头,眉眼垂下,映衬着烛光,显得温柔刻骨。
梁澄一怔,摇摇头,说:“没事,就是想说师兄真好。”
一念嘴角一勾,回身倚在塌边,刮了下梁澄的鼻梁,道:“你也很好,”像是想到什么,顿了顿,又补充道:“很甜。”
梁澄于是火烧似的松开手,埋进被窝里,闷闷道:“师兄赶紧去洗吧。”
一念轻声一笑,这才真地走了。
梁澄把自己埋进柔软的被窝里,算了算了,他什么都不想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多日来风雨兼程,颇为劳累,梁澄即便心中不宁,也很快就陷入深深的梦境。
香炉里青烟屡屡,息神香的气味宁静淡雅,室内一派静谧。
重重纱帐被一只修长的手轻轻掀起,一念脚步无声,几个轻移间,便来到梁澄床榻边上。
榻上之人面容宁秀清俊,只是眉头却微微地蹙起,即便在梦境之中,仿佛也有摆脱不了的烦恼,一念俯身,轻轻地吻过那处褶皱,直到身下之人气息渐长,眉头松开,这才起身。
指尖拂过他的眉眼,掠过他的长睫,仿佛世间最是柔情的暖风,睡梦中的人眼睫轻颤,却没有醒过来。
一声轻叹响起,以一念的聪颖心智,又怎会看不出,梁澄心中有事瞒着他,不过他不急,不管对方瞒着什么事,他都不放在心上,他只看重梁澄这个人,只要对方想开了,即便不告诉他,又有何妨,只要人是他的就行。
……
第二日,两人用过早饭,便要出发前去九命无回崖,而流云飞月则被留在别院里。
妙有分二气,灵山开九华。
九华山素有“东南第一山”之称,乃地藏王菩萨道场,与浙江普陀山、山西五台山、四川峨眉山并称中原佛门四大名山,又因九华山九大主峰形似莲花,山中古刹九十九,香火缭绕,古木参天,灵秀清净,世人称之“莲花佛国”。
若非眼下寒毒未解,梁澄倒想好好游览一番传说中的“莲花佛国”。
薄日映寒山,雪落冰崖涧,冬日的九华山,雾凇雪霰,银装素裹,除了毡毛靴踩在雪地里的声响,周遭一派寂静,正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尽管梁澄有内力在沈,依旧被一念裹上一件厚实的披风里。九命无回崖被夹在九华山两大主峰之间,山崖仿佛拔地而起,峭拔凌空,崖壁犹如斧砍刀劈,崖面经过千百年的风吹雨打,加上崖底的罡风,光滑似镜,无可攀附,即便一流高手,也难登顶。
所幸另一面罡风较弱,崖面也有一些突出的山岩与奇松,梁澄原先以为他们要从这一边上去,结果一念却摇了摇头,在梁澄惊异的目光将人打横抱起,梁澄咽下嘴里的惊呼,抱住一念的肩膀,疑惑地喊了声“师兄?”
一念一边脚步按照某种韵律快速移动,一边道:“自从我发现此处的洞穴,便设了阵法,没有我带着,恐怕找不到。”
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梁澄已然不会完全听信一念的话,“那也不用这样抱着,师兄牵着我便可。”
一念装作看不出梁澄的小心思,正色道:“雪地难走,此阵又颇为繁杂,师兄不放心,还是抱着才能安心。”
梁澄张了张嘴,到底没再分辨,透过帽檐的绒毛,梁澄双眼环顾,顿时惊讶地张大了眼,之间上一刻还在东北角的某处突岩,下一刻又出现在西南角,待要再细究,又不知走到何处,他眼下躺在师兄的怀里,尚且看不分明,更何况那些独自入阵的人?
难怪师兄说,若没有他带着,世间便无人能够寻得到。
“师兄,要是有人误入此阵,会不会出不去?”
一念轻笑:“这又不是杀阵,自然困不住人,不过是将人引到别处罢了。”
梁澄不禁叹道:“师兄还有什么不会的?”
一念沉吟片刻,笑道:“师兄不会丹青,我曾听闻,当朝太子喜梅成痴,曾经日画梅株三百,可有其事?”
梁澄微讶,这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不想坊间还在流传,于是小声道:“只有二百九十九……”
“只差一株,”一念道:“回去后师弟叫我丹青可好,师兄想送你一副画。”
“好啊,”梁澄咧嘴,笑意溢满双眼,忽然一阵劲风吹来,他还没动作,人已被一念往怀里一紧,转身背过寒风,梁澄埋在一念宽实的胸口处,不受一丝寒风侵扰,整颗心似乎都要被暖意融化了。
第36章 洞中作3弄
在绕过一丛挂着雾凇的矮木后,迎面便是怪石嶙峋的崖壁,再无去路,一念所说的崖洞在峭壁上,梁澄原先以为他们得借着突出的岩块和几颗伶仃的枯松登上去,但是一念却开口道:“我们到了。”
说着便将梁澄从怀里放下,让他往后退一下,梁澄依言后退,便见一念抬手按住一块足有人高的突岩,脚下的雪被气劲猛地震开,然后松开手,巨大的岩石向外缓缓移动,渐渐露出幽深的洞口。
梁澄惊讶地望着眼前一切,一念走到他身边,伸手扶住他的后背,走进洞中。
“师兄,我没那么娇弱。”梁澄对一念这种时时刻刻把他当做易碎品的做法让他又是无奈,心底却又有些欢喜。
一念闻言不但没有松开手,反而收拢手臂,道:“我知道,但是师兄想抱着你。”
梁澄脚步一顿,侧头看向一念,怀疑自己听错了,一念却没有丝毫不适,仿佛方才那句颇为狎昵的话不是从他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