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腻的香气钻入鼻子,天花板上,一盏水晶灯的光细碎的洒落。
“醒了?”
稍微有些低哑的声音响起。
脖子仿佛生了锈一样,浮景辉转过头,循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愕然:
“贺导?你怎么在这里?”
“是我请你来做客,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你想要见到谁,那个姓陈的小白脸?”冷哼一声,贺刚靠在床边的椅子上。
听到“姓陈”,他这才想起陈导和他的那件纷纷扬扬的新闻,甩了甩感觉快要断掉的脖子,从床上爬起来:
“贺导你好,贺导再见。我还有事,下次再聊。”
结果一只胳膊拦住了他。
“要去发布会么?那已经是昨天的事儿了,因为你的缺席,媒体已经确信你是心虚。又因为到处找不到你人,国内都知道,男神浮景辉为了躲避□□,已经整个人隐匿了行踪,不肯见人了。你的名声,已经坏了。”
慢悠悠的说着,贺刚摁着浮景辉的肩膀,让他坐回床上。
“难得有机会再见,你就不陪我一起,多聊一下?”
他和这家伙有什么好聊的?更何况——
“是你故意把我带到这里的?就为了不让我参加发布会澄清谣言?”看向贺刚神情难辨的脸,影帝先生实在想不出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刘欣然?
可那件事过去这么久了,这位贺导不会现在才觉得头顶那片翠绿色碍眼,想要理一理吧?
瞧着浮景辉疑惑的神情,贺刚为他递上一杯水:
“蒙湉也是费尽心机,居然真的找到人替你抹去了记忆。我们一起度过了那么快乐的一段时光,你都不记得了么?”
语气间,颇为遗憾。
蒙湉抹去他的记忆?
什么时候?什么记忆?为什么他完全没有感觉?
从小到大的事情他记得清清楚楚,怎么可能有那么一段记忆是他忘了的?
“当然有。”双手攀上影帝先生的肩膀,贺刚的眼底有隐隐如火苗浮现:
“你忘了我,忘了我们。”
手掌覆上他的眼,贺刚的声音如同从远方传来:“你不记得了么?为什么会得厌食症,为什么一向喜欢登山的你现在却不喜欢了,为什么……蒙湉那个女人明明最喜欢和你对着干、和你呛声,现在却几乎对你百依百顺,操心的像个老妈子?”
贺刚感觉到,自己手掌下的这张面孔,闻言一僵。
悠悠吐出一口气,贺刚继续在浮景辉耳边轻声叙述:
“我们曾经无比了解彼此,理想、信念、追求……再没有人像我们这样更合拍了。和我一起不好么,为什么要忘了我呢?”
“命运把你送回到我的手上,该我的,终究还是属于我。”
手掌下的人呼吸有些混乱,声音却依然镇定:“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忘了么?我们曾经合作过一部戏的。”湿热的呼吸吐在浮景辉耳旁,让他不舒服的想要挣开,却被对方按下来了:
“五个月前,我们一起拍摄了那部《青红》。禁忌的爱,完美的剧本,完美的演绎,只有你可以完全的理解我。你和蒙湉吵架,她把你一个人仍在半山腰上,天下着雨,我见你淋得湿透,带你回了家。
你在我家做客,我用最好的东西招待你,和你一起讨论电影发展史,彼此最欣赏的演员和导演,一生中最想拍的一部戏……”
记忆仿若水流,被贺刚的话打开了闸门,瞬间倾泄出来。
手下的身躯开始一点点颤抖。
满意的勾起嘴角,贺刚仍未停止讲述:
“我爱你。就算你一时不能接受,我也愿意等,等到你点头答应的那一刻。可是——
你不该逃跑。”
双臂如同藤蔓,一点点划过浮景辉双肩,将他一点点收拢于怀中。耳语愈发轻柔,如同情人间的呢喃,贺刚的叹息涌进浮景辉耳里:
“你怎么就那么不听话呢?不听话的娃娃,就要用链子锁起来,让他长长记性,你说是不是?
你说,你小时候听过《格林童话》里糖果屋的故事,很是喜欢,我就替你打造了一个糖果屋。糖果做的玻璃片,饼干做的矮墙,巧克力做的门,还有板栗饼做的餐桌上的烤鸡、红酒和蘑菇汤……吃下它们,你就再也没有力气从我身边逃开了。”
说完了想要说的一切,贺刚轻轻放下覆在浮景辉眼睛上的双手。
一双满是泪水的眸子袒露在灯光下。
如同囚牢的房间,屈辱的如同牲畜一样,四肢被系下的连着锁链的镣铐,男人的神经质的喝骂与鞭打,强迫性的喂食……一切的一切,全都瞬间出现在脑中。
眼底的绝望如同海水涌出,浮景辉看着身边笑得愉悦的男人,毫无起伏的声音一字一字问道:
“为什么要让我想起来?”
“其实,我不介意从新和你认识一遍,慢慢培养感情。”耸耸肩,贺刚语气轻快:“可是——”
眼底忽然暗了下来,手中忽然使劲,他捏着浮景辉的肩膀,疼得对方轻叫出声:“你不该和那个姓陈的走得那么近的。只有我,你身边站着的,并肩而立的,走过一生的,应该只有我!”
“——为了让你长长记性,我觉得这个法子的效果,眼下很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