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星灿摇摇头,“那是、是什么?”
“看星星的。”顾梦忱说。
看星星的?那肯定不贵吧?
“是不是有那个天、天……”
“天文望远镜。”他补充。
“对,天文望远镜,你就愿意当、当我弟弟?”崔星灿亮着双眼,捏着自己的袖子,揣着不安。
顾梦忱缄默了两秒,才不忍心的点点头。
“那我肯定会买给你,”他吸了口气说,“你、你……你、你跟我走吧。”
“如果你要,我就会买给你的。”
“你知道多少钱吗?你有那么多钱吗?”顾梦忱笑了笑,不忍嘲笑他的天真。
“不知道……或许吧。”崔星灿苦了苦脸,但口气依然坚定,如同他坚定说自己不是结巴那样,立下承诺:“但是我肯定会给你买的……只要你……你……”
“只要我同意当你的弟弟对吧?”
“对。”他狠狠地点头。
“喂,小结巴,”顾梦忱弯了弯嘴角,他很少同人说这么多话了,但是今天却破了例,或许是因为鲜少能见到,在白天亮着的星,“你喜欢星星吗?”
他思考了两秒,答道:“喜欢。”
“为什么?”顾梦忱问。
“因为……因为……好看。”
他沉默地想着,过了会儿,“那走吧,”顾梦忱说,走了两步又回头问道:“你爸妈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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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梦忱觉得自己上当了,小结巴的父母,是对貌合神离的夫妇,身上有很强烈的书卷味,也有书卷味遮掩不了的迂腐。很难叫他提起好感来,他盯着小结巴爸爸的肚子看了老半天,只在内心反复道,要是等到小结巴30岁了,也长了这么大个肚子,那他肯定会跟他断绝关系——假如这段亲情能维持到那时的话。
他之所以一直赖在孤儿院不走,是因为他想等到抛弃他的人来找回他。虽然这种想法只能称之为痴人说梦,但顾梦忱,哦,他现在姓崔了,崔梦忱还是很单纯地相信着,会给他取名的家人,是因为不得已的原因抛弃他。总有一天,他们会回来的。
可他没想到,他坚持了那么久,结果三言两语就被个小孩儿骗走了,这小孩儿还是个结巴。他到现在还没想清楚是为什么,也不清楚,他那声走吧到底是什么。
可能是处于这样的年纪,头一次这样思考问题。
这个家庭在一所大学里面安家,爸爸是大学教授,而妈妈是中学老师。屋子里的冷空气比外面来的要重,这间三楼的小房子,朴素而困顿。小结巴的爸妈一开始对他很客气,是一种刻薄的客气,眼中的忧虑让崔梦忱知道必然是拿肥头大耳的老院长又说了些什么,大概是万不得已才同意将他领养回家罢。这间小房子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他要住在小结巴那间不大的房间,睡在他那不大的矮床上。晚上的时候或许还得习惯另一个人的呼吸声,忍受另一个人糟糕的睡姿。
而全家人都有非常讲究的生活习惯,这让崔梦忱更加觉得不习惯。别说天文望远镜,这家里连个普通望远镜都没有,他恶狠狠地扯着崔星灿的脸皮问:“天文望远镜呢?”没等到回答就一副衰到极点的神情垂下眉头,咬牙切齿道,“算我倒霉。”
崔星灿着急地握住崔梦忱的手,将它从脸部拿下来,“我会买的!”
“别,”崔梦忱歇着一口气,“你们家这……”家徒四壁的。要真买了他不得内疚死?
于是崔星灿就像得了大赦般的松了口气,他搬来自己的存钱罐,递到崔梦忱面前,“我现在只有、只有、这么多,”
他紧张地望着崔梦忱,他的弟弟,希望他能接过去,然后露出一个笑容。
崔梦忱满眼复杂地看着把小猪存钱罐捧到他的面前,而眼中一丝不舍也无的崔星灿,他不明白,那样的父母怎么教出的这样的孩子呢?怎么能……
……这么好呢?
大概只能归咎于这孩子的病。崔星灿小时候不爱说话,夫妇俩只是以为因为孩子太小了,后来大了点儿,才意识到不对劲,急忙带他去看医生,才知道原来他们的儿子有语言表达障碍,医学上称之为运动型失语症的病。
由于崔梦忱并非真正的10岁他老是不自觉将所有比他大的孩子当成更小的小孩子。虽然小结巴只比他大两岁,却比他高大,也壮实很多。这么大个人,露出小狗一样的神情……崔梦忱心里挺不自在的。
“给,”崔星灿又把存钱罐往他面前举了举,不安的神情似乎在问,为什么不要?
这孩子老是露出这种不安,这让崔梦忱有点儿难过,尽管不明显,他还是能感受到,每当小结巴露出惶恐、自卑的情绪来。他就会不自觉皱眉,他就会责怪桌上全家福照片里的两个大人。
“我不要,”他摸摸这个哥哥的脑袋,笑了笑,“谢谢,你以后有钱了再给我买吧。”
即使不用那么近的靠近恒星,也没什么,崔梦忱从前见得太多太多,哪怕只是从屋顶遥远的望着,也觉得足够了。他很庆幸,这些恒星是他还拥有着的东西。
崔星灿似懂非懂地点头,他太小了,虽然已经明白了很多事了,但也有很多不明白的。
他觉得,他的弟弟像个什么都懂的大人。
对于这个初来乍到的,并且与他未来生命挂钩的人,崔星灿产生了除却保护之外一丝崇拜。
一开始,根据梦忱的年纪,两个大人原本让他去读四年级,还担忧着这个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