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皓虚弱得连路都走不动,全程也一言不发,手脚软得像章鱼腿,仿佛是刚从溺水状态被抢救回来。
见天色也不早,苏宇不由分说把人扛到了床上。
张清皓的头发还没吹干,整个人耷拉着脑袋,蔫搭搭地坐在床沿上,那架势似乎时时都要往前倾,一头栽到床下。
郭承云见张清皓抖得厉害,伸手照着张清皓脸上一摸,得,还发烧了。
这发烧的速度也忒神速了吧!
苏宇把吹风机递给郭承云,不厚道地往屋外面挪,临走还学着郭承云当初在水里冲张清皓吹口哨的声音,惟妙惟肖地吹了几声:“接下来轮到你伺候了,我约了女孩子。你们别怪我无情无义,首先,非要叫人下水的不是我,其次,明明不能下水还非要下水的也不是我——别这样看着我,我真约了人。”
目送着苏宇的背影,郭承云把吹风机插上电,一只手托起张清皓的肩膀,用慈悲为怀的眼光看了张清皓一眼:“你怎么那么柔弱,不像啊。”
脑袋中过电一样地闪过这个弟弟在体育课上轻松破线,还不忘怜悯地望一眼跑道旁边混在女生堆里热身的自己。那时候的这家伙可是飞扬跋扈得让人牙痒痒。
看来这个山大王会变成瘟鸡,真的是有什么不能下水的隐疾吧,或许他只是不能着凉?
郭承云想是这么想,却毫无眉目,只能按着照顾发烧的人的方法来照顾他。
半夜,张清皓从昏睡中醒过来,开始不安稳地动来动去,吵醒了本就心怀愧疚没怎么睡得着的郭承云。
郭承云爬下栖身的沙发,换拖鞋挪到张清皓那边,拧亮床头灯,发现张清皓半开半合着的眼睛,又变成了暗红色。
他心中一惊,赶紧拧掉灯,转身就往沙发那边逃窜,一只脚已经爬上去,另一只脚却被良心死拽着,怎么也跨不上去。
郭承云的良心和恐惧相互搏斗一阵,恐惧胜利了,他成功爬上了沙发。
但一分钟不到,他还是下了沙发,头皮发麻地爬上了张清皓那边的床。
他把张清皓滚烫的身体扳过去,让他面朝墙壁,并且因此为自己腾出了一块空地。他自己则霸占了之前张清皓躺的那块热气滚滚的地儿,贴到张清皓背后,作势拍了拍张清皓的背,用骂脏话来驱散恐惧:“没事的,怕个屁,狼能咬人,人也能咬人不成。”
郭承云咬紧牙关,一狠心继续睡。
他忽然有了个笨主意,从后面圈住了张清皓的腰,把他固定住一动也不能动,这样如果他发飙,就咬不到自己了。
他在心中反复琢磨,我真聪明!不,我真傻。
张清皓足足花了两天才缓过劲来。
郭承云仍不死心,为了测验张清皓是否只是怕冷水,等张清皓一缓过气来,便把他骗到某温泉旅馆,踹进了温泉水里。骗的理由是自己的东西掉进水,叫张清皓帮找。
测验结果是只要碰水一段时间,张清皓就会开始眩晕,木呆呆地直往水里沉,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体力。
郭承云动作粗暴地把张清皓从水里拽出来,揪着张清皓的臂膀往岸边拖,满脸嫌弃:“听说过有恐高症,没听说过有恐水症的。难怪他家洗澡都是用莲蓬头,放着个大浴缸在那装灰尘。”
苏宇在岸上抱着衣服说:“话可不能乱说,恐水症是狂犬病。”
“那他是什么怪毛病?”
“天知道。不过你最好把他这毛病治好了,毕竟不能泡浴缸的话,长大以后可是会少了某项乐子呢,你趁早把他治治,要是他一进浴缸就软了,多没劲。”
郭承云把瘫在自己身上的张清皓交给苏宇:“你与其担心这个,还不如担心他哪天变成怪物,把他女人剁了。”
苏宇转移话题继续爆料:“嘿,不说这个了,他还有恐高症你知不知道。”
郭承云乐得趁张清皓虚弱得反驳不了的时候,伙同苏宇奚落他:“没有才怪,他当初不是摔死的吗。老天爷挺公平的,给他开了一扇门,又关掉了其他的门。往水里一踹,王子一秒变青蛙。”
“不成,青蛙还会游泳呢。”
“王子一秒变公主。”
二人一齐“哇哈哈哈”起来,也不管张清皓实际上还剩下半口气听着。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这样欺负张弟弟,张老爹知道吗 =皿= +
☆、弟弟的诡谲身世(五)
打打闹闹的暑假过去了,在各种扯皮中感情略有增进的兄弟俩,又跟欢喜冤家一般地去上学。
在郭承云几乎要以为这种日子是理所当然的时候,有一名好事者跑过来问张清皓:“菲利普,你怎么没去撩女生了?”
郭承云不慌不忙地整理着笔盒,头也不抬:“他敢。”手指一弹,一颗橡皮飞了过去,撞在张清皓靠在郭承云桌边的大腿上,又弹回桌面。
张清皓伸手捞起橡皮,扔进郭承云笔盒。
好事者看看理直气壮的郭承云,恍然大悟:“菲利普你这是被管制了。”
“是啊。”张清皓满脸的理所当然,手上动作没有丝毫停滞地把郭承云桌上的水壶、本子收进郭。
“什么?”郭承云的语气明显是对张清皓的回答有意见了。
“不是,”张清皓立刻纠正道,“没管制,我是自我约束。”
好事者如果刚才是恍然大悟,现在便提升到醍醐灌顶的程度,笑着走远了,认为自己领教到了“惧内”的最高境界。
郭承云是在上学期末上的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