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探骊刚走到院中,便见屋檐上三条黑影一闪,跳进了郭县令居住的后院。他立刻沿着围墙来到郭特居住的厢房的另一侧,在黑暗处悄悄站定,仔细聆听里面的动静。凭直觉,他认为这位三人并不是来刺杀郭县令的,因为他们进入郭县令居住的院中之后,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若是刺杀,则是必先探好虚实,一击便走,绝不会等待半天,而且不会一来就是三个刺客,若是手艺不精,人多又有何用?
黑暗寂静中,忽然听郭特咳嗽一声,轻声道,“深夜造访,有何贵干?不妨请进来说话。”虽然是轻声,但声音里自有一股威严。潜伏在院中的三人听见,又见他屋中灯已亮起,便从暗处走出来,一齐走了进去。
他们走进去之后,似乎是双方朝了一下面,郭特便又噗地一声,将灯吹灭,问道,“三位深夜到此,有何贵干?”三人中其中一人嘿然一声轻笑,说道,“郭太尊好胆量,难道就不怕我们是来刺杀您的?”郭特哼道,“我当然怕,但我怕的是你们没有与官府作对的胆量!”那人道,“哦,这么说也用不着我们自我介绍了,原来郭太尊早已认出我们是谁。”郭特道,“虽然认出,但分不出谁是谁,只闻大名,未曾见面,各位还是自我介绍一下的好。”那人道,“好,看来郭大人连我们的来意都已猜到了,我们就坦诚相见。在下周人龙,左侧这位是我义兄夏人虎,右侧是我义弟商人彪。”郭特似乎笑了一笑,说道,“唐门三老果然俱是人中之杰,夏兄不怒自威,周兄清癯高雅,商兄精明伶俐,一双眸子俱是精光慑人,郭特今日有幸相识,幸如之何。”
唐门三老听他称赞,知道他敌意已消,心中都是大喜,便也立刻恭维了几句,屋中紧张的气氛所剩无几。萧探骊在外面听着他们称兄道弟,心中却感觉不妙,看郭县令之前要将康七置之死地而后快的情形,怎么现在唐门三老一来,他就与他们有说有笑了?那么看来,郭特之前的所作所为,其实不过都是一个手段,是为了逼唐门三老亲自来找他。想到这里,萧探骊忽然感觉全身出了一阵冷汗,他忽然感到郭特的深不可测。想起之前郭特待自己有恩,又想起罗公远曾经说过的那句自己将“与郭特纠缠不尽”,萧探骊忽然有种如坠云里雾里的感觉——这郭特到底是什么人?他到底想干什么?
只听屋内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既然郭太尊已知道我们的来意,那就请郭太尊开个价,我们无有不从。”郭特却又忽然变了口气,冷冷道,“自古杀人偿命,岂有开价的道理?唐门三老未免将人命太当儿戏了。”那苍老的声音被他这话一噎,愣了半晌,问道,“那依郭太尊的意思,该怎么办?”郭特冷笑不已。毕竟是周人龙伶俐,隐约猜到郭特的想法,试探着问道,“郭太尊是否只是想与唐门交个朋友?”郭特听他点到一点苗头,口气缓和了一点,说道,“郭某只是想与三老交个朋友,而且想与三老联起手来为唐门做一些事情。”一直未曾说话的那人道,“请明言。”萧探骊听了心中一动,想,这声音好生熟悉,略一思忖,想起这人便是呼卢庄的那个叫“庄家”的老头儿,想不到他明里是呼卢庄一个听吆喝的庄家,暗里竟然是唐门三老之一,这老家伙隐藏得也真够深的,呼卢庄看起来是康六在照应,实际上却是这老头在把控。
萧探骊推测了一下,想他应该就是商人彪。想起他那矮小猥琐的样子,却起了一个这样威武雄壮的名字,心里不觉有些好笑。只听郭特道,“现在唐门分崩离析,郭某作为唐门的一份子,心中很是焦虑,看来看去,唐门能做一些事情的人,便只有三老,因此郭某想与三位携起手来,重振唐门,各位意下如何?”三老一听大惊,“郭太尊也是唐门中人?”郭特似乎得意地笑了笑,说道,“不错。”“有何为证?”商人彪一想他若真是唐门中人,辈分便肯定没有自己三人高,唐门中辈分规矩极严,上司问下属,可以毫不客气,而下属则必须毕恭毕敬地回答,因此商人彪立刻冷冷问道。
郭特却并不毕恭毕敬,笑一声,反问道,“三老信不过郭某?”周人龙道,“不是这个意思,郭太尊以县令身份,岂会随意假冒唐门中人?只是唐门中历来规矩极其严格,便是发展平民弟子,也会授予他一两件信物,郭太尊既是唐门中人,介绍入门的师父必定辈分极高,敢问是哪一位?”郭特叹息一声道,“也罢,看来不拿点东西出来给你们看,你们也未必相信。”在怀里摸索了一下,拿出一件东西,重新点燃了灯,递到灯下,说道,“请看罢。”萧探骊便也沾破了窗纸往里看去,不看则已,一看魂飞天外,只见郭特手中托着一样亮闪闪的东西,赫然正是那个暴雨梨花针的针筒!
唐门三老看了也震惊非常,相视半晌,一齐作了个礼道,“原来竟是前辈高人的传人,我们失礼了,郭先生请勿见怪。”郭特道,“好说。自当年暴雨梨花针失传之后,唐门便一蹶不振,各自为阵,唐门三老虽然辈分很高,却也不能不偏安南部分舵一隅,总舵由阚家把持,阚家辈分不高,威德不重,四方分舵早有不满之意。郭某看来看去,四处分舵只有三老的南舵具有重振唐门的实力与威望。”唐门三老听他说出这些外人鲜知的内幕来,对他更是毫无怀疑,齐声道,“今后自当与郭先生联手,绝无迟疑!有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