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人带到了二楼。
庆南春主楼共有四层楼,唯有第二层用以贵客竞价的房间没有设环廊,因此临窗往下便能看到一楼大堂。
苏宓进门时粗粗略过一眼,比起上次那看起来有些奇怪的地方,这里要正常了许多,不过就是临窗的四角桌椅,屏风条几,倒不像是青楼,而是茶室了。
这次秦衍没有锢住她的脚步,但她依旧是安分地坐在桌边他的身旁,跟着一起从窗槛往一楼大堂看,冯宝和陵安则分立在秦衍两侧。
往下看,站在大理石高台上的是老鸨,周围廊道下挂着的红灯笼,映照着整个庆南春的大堂华彩通明。
开场奏曲声渐起,缓缓走上来的是一排水灵灵的姑娘们跳着蝴袖舞。苏宓只看着觉得好看,但常来这梳拢的客人就知道,这些是下一期梳拢的候选,借着这开场造势看看众人的反应,也可以教老鸨心中选定几个人选。
那些姑娘们云袖轻摆,纤腰慢拧,遮着并不能掩住丽色的轻纱,舞步曼妙。二楼皆是些有身份的,声音还不明显,一楼堂下的哄抬声,却是喧闹的很,一下子带起了晚上的气氛。
待一曲舞毕,这次梳拢的五位女子终于是款款而来。她们并未戴面纱,依旧梳着少女的发髻,额间一点朱红色花钿,巧笑盼兮。
一眼望过去,最后一个的姿色是最为浓艳的,瓜子脸上生的一双上挑的狐狸眼,双眸含笑地扫过下面一圈儿时,那媚态天成的样子让原本的聒噪的人群立刻就没了声音。
“督主,最右一个便是周风要的女子。”陵安出声道。
“嗯。”
老鸨看着众人神色,满意地扭着腰走到台上,接下来自然便是讲价的时候了。
她向场中几个人递了眼色,那些个专门哄抬价格的便心领神会的配合起来,从第一个青绸开始,场上渐渐开始鼓噪。
苏宓浅浅打了个呵欠,她是不知道梳拢要如此久的,都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似乎才刚刚开始,她百无聊赖地趴伏在桌上,看着看着竟然就睡着了。
待醒来时,苏宓闻到了秦衍身上的清冷香气,抬头一看,是他瘦削精致的下颚,以及他与冯宝说话时,喉咙传来低颤的震感,让苏宓的心跳不自觉加快,她是睡着了被督主挪进怀里的么。
她看了看站在一边的陵安和冯宝,不好意思再赖在秦衍的身上,
“督主...我能不能在房里走走..”
似乎正好快轮到最后一个的竞价,秦衍低头看了她一眼,“不困了?”
“嗯..”
...
楼下是隐隐爆起的哄价声,苏宓则在房里随意地四处看看。
屋室不大,苏宓原本准备随意转转就回去坐着,谁知,长几上的一个蓝釉瓷质花瓶教她停住了脚步,面色也跟着咻然绯红。
那素色的骨瓷瓶身上,勾勒的竟是两个赤.裸半身的男女交缠一起的画面。那女子的情态似是欢愉又似是痛苦,不知为何,这画面让苏宓联想起那日在暗香楼听到的呻.吟声。
苏宓心里像揣了一个扑蹬的兔子,耳朵根都发烫起来,一路烫到了脚心,男女之间难道是要这般亲密才是最开心的,那为什么她和督主成亲那么久,上次只是替督主擦身,他都那么生她的气。
苏宓觉得自己想明白了一些,又好像没怎么明白。
其实她不知,当初虞青娘碍于秦衍的太监身份,最后什么也没与苏宓讲,像她这种不怎么出闺阁的女子,纵然因着本能有些感悟,但当然是想不明白具体。寻常女子,至少还有夫君或是老姆妈教,可苏宓身边亲近的春梅也是小姑娘一个,两个人就根本想不到这些事,还如何能开窍。
***
楼下的抬价声此起彼伏,但颇为明显的,都是几十两几十两的加,有些装模作样的味道。
“一百两!”
“一百一十两!”
堂下多的是些会看风向的人,都知道这个潇潇是大官的亲戚内定好的,不过是哄抬一下加点筹码,谁敢真的与那人争锋啊。
果然,不一会儿,二楼传来一阵雄浑的声音。
“五百两。”周风哼了一声,大手一挥,粗手指上金灿灿的纯金戒指折射出一道亮光,晃在了漆朱的中堂柱子上。
见四周寂静,周风得意地笑笑,捧起桌上一只褐色茶碗,啜了一口茶。
突然,对面房间横生出一声悦耳的中音,似流水击石,随意至极,“一千两。”
此话一出,台下的人立马躁动起来,连老鸨也是瞠目结舌,要知道,这只是梳拢一夜,一千两早已可以包着庆南春的头牌大半个月了。
周风是又惊又怒,他扔下茶杯,咬牙切齿道:“一千一百两!”
方才那声音似乎带上了笑意,“两千两。”
周风心里生气,却是不敢再往上喊,毕竟若真被他拍得了,青楼梳拢也根本不值这个价。
青楼这种官家认可的营生,背后盘根错节,不止一个应天府的府尹,敞亮开来做生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