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好好顾惜一下自己?”
宋寒枝只是笑,张着血色无几的唇,说:“好啊,我尽力。”
她笑得极其认真,上勾的嘴角都带了力度,似是真的听进了他的话,要好好照顾自己,照顾这副千疮百孔的身子。
然而,亦无所用。
她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好一点,多笑一些,可身子里隐下去的腐烂,一日胜过一日,到最后,她不得不丢盔弃甲,坦然接受。
兵败如山倒。
眼下,宋寒枝又露出了这样的笑,赵成言看着,觉得心下有些发慌,他不自觉捏紧了拳头,“宋寒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她摇头,“没有。哥哥,我相信你,你也该相信我的。”
“宋寒枝,我不管你在想些什么,你要知道,列王的人马已经派下来了,两方夹击,楚秉文必败无疑。”
“我知道。”
赵成言忍不住了,他站起来,捧起宋寒枝的脸,毫无血色,看得他心里一阵绞痛。
想说的硬话没有说出口,他只好忍下心绪,将她额前的乱发捋到耳后,蹲了下来。
“宋寒枝,你不要这样。你这个样子,看得我很不安。就像,就像……”
宋寒枝看他,等着他说下去。赵成言咬牙,“就像是将死之人,对世间所有都是一副无牵无挂的姿态一样。宋寒枝,你不要这样行不行?”
她一脸无辜,“哥哥,你在胡说些什么。”
“宋寒枝,顾止淮待你尽心尽力,你不要让他失望。”
夜色深到极致,屋外除却虫鸣,一点杂声也没有,赵成言觉得,这样的时机,很是适合他坦白讲一些事情。
“你不是在想,为什么顾止淮一直不肯撤兵,非要留在楚都吗?”
宋寒枝猛然抬头,赵成言看着她,轻叹了气,“那是因为,他要给你,给你们的孩子报仇。”
“他对我说,楚秉文害了他的女人,还害了他一个孩子,他无论如何死撑硬抗,也要破了楚都,取了楚秉文的命,为你,还有孩子报仇。”
“他若是撤兵,楚秉文就能据城自守,无论什么时候,攻城总是最难克下的一关。楚都安然无恙那么多年,你真以为是随随便便来什么人就能破城的?”
“他在赌,也在耗。赌在他弹尽粮绝之前,楚都亦能被耗的大失元气,至时烈王再趁机南下,靠着顾止淮为他铺好的前路,夺了江山。”
赵成言看着她,眼里不无心疼,“宋寒枝,顾止淮这人,何时甘愿吃过亏?可为了你,他选了条最难走的路,寒冬腊月里据守到现在,只为了给烈王开路。”
“宋寒枝。”赵成言慢下心绪,“你能不能,不要再像现在一样憔悴了。你就好好的,等着顾止淮来接你,不是很好吗?”
宋寒枝忽然哑了声,眼泪不住地淌。
她也想啊,可是,她怕自己,等不到那一天了。
第101章
据守三月,顾止淮到楚都时,尚是初冬,破城之日,却已是立春。城墙外的林木刚刚吐出新芽,就被铁骑踏平,转眼染上血色。
最难捱的一段时日过去,楚军留守城内,在顾止淮无休止的纠缠中,终于显出了疲态。
列王的时机到了。他带着羌梧铁骑,有了顾止淮在前方开路,摆平麻烦,不出一日,就砸开了楚都尘封已久的城门。
楚都,破了。
破城前夕,一众顽固朝臣,夹带着楚秉文,连夜遁逃。顾止淮得了消息,立即将城池交给列王,自己带着五千影卫,北上追击。
不亲手杀了楚秉文,顾止淮绝对不会回头。
而后,天意作祟,逃臣慌不择路,误打误撞竟闯入了雪原,顾止淮也带着人跟了进去。
江北,又是漫天的雪。
时隔多年,相似的事情再次上演,宋寒枝听见顾止淮入了江北的消息,一言不发,指甲却几乎要攥破手心。
赵成言安抚她,“别急,顾止淮不是性子莽撞的人,相信他。他既然敢进去,就必定有他归来的打算。”
宋寒枝说,“好,那我等着。”
可惜,事与愿违。
那是一个月前的事了,从那以后,顾止淮和他的五千兵马,再也没有了消息。
列王出兵去寻,只寻回了遍地的尸体,还有楚秉文被悬挂在冰崖上的头颅,其他的,再无踪迹。
有人说,是发生雪崩了,整座雪山砸下来,别说五千兵马了,就是五万兵马,也不见得寻得到尸体。
还有人说,他们是掉进冰洞里了。江北地形复杂,随便一个暗洞藏在冰下,掉进去都再难活着回来。
宋寒枝把自己关在屋里,这些话她一句也不想听。
她不信,根本不信。
赵家人凭借着脑力,在哪里都能混得风生水起,不久,就取缔了当地最大的盐商,顺带着贩运海里的珠宝,家族势力越发盛大。
赵成言忙里偷闲,来看她时,她总呆呆地坐在榻上,环手绕着膝盖,倚靠在床头,看着空荡荡的院落发愣。
“宋寒枝。”
他端着羹汤,想要给她喂下去,宋寒枝只是点头,“不用麻烦了。”接过碗,就很听话地自己喝了下去。
赵成言摸摸她的头,安慰的语调里底气不足,他说:“我雇了五百人去江北,他们都是在江湖上走惯了的,一定会寻到人的。”
“嗯。”
“宋寒枝,答应我,别放弃。”
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