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多少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幸灾乐祸。詹台淡淡瞥它一眼,不屑之意淋漓尽致,像是鲤鱼精无论做什么也入不得他眼。
“你是否还记得, 小狐狸第一次遇见吴悠是什么样的情形?”詹台轻声问方岚。
方岚当然记得。小狐狸初遇吴悠正是在天门山的碧波潭中。天落大雨, 躲雨的狐狸精偶遇了跳潭进山的大学生吴悠。吴悠被这团头发缠入水中险些殒命, 幸得这小狐狸出于好心救下他。
小狐狸自长沙逃回天门山之后, 还保留着这一团头发。
她天真烂漫至极, 以为吴悠被头发所惑, 便将“头发”当做钓鱼的钓饵,将那路过的诱人当做要上钩的鱼, 日日守在天门上碧波潭边等待下一个上钩的有缘人。
她和詹台两人,也是因为如此才能解开吴悠失踪的案子。
方岚点点头,答道:“记得, 就在天门山的深潭之中, 吴悠被缠溺水。”
詹台颔首,继续问:“那你是否记得, 于明是如何为张燕所杀呢?”
方岚有些诧异,仍是答道:“嗯…张燕趁于明游泳的时候,打开泳池排水的闸口。水流漩涡形成巨大的吸力, 将于明牢牢箍在其中,活活溺死在泳池之中。”
于明被溺死,和近一年前吴悠溺水,除了都和水有关之外,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方岚不明白詹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
詹台又问道:“我们遇到张燕的当天,她早已殒命,却还以活人的姿态与我们对话许久。”
方岚明白:“是,因为她身上覆盖了一层人皮尸蜡,将魂魄封存在尸身之中,尸蜡之下的肉身就算已经腐化成为白骨,却仍像一座蜡像一般栩栩如生,如活人无异。”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詹台打断她,“人死灯灭魂魄俱散,一层薄薄的尸蜡,却如同金刚封印,能将活人魂魄贮存其中,连轮回都不必入,这一点,难道不违背纲常吗?”
“湘西有邪教蠡偈,极擅注魂,不过也是将生人魂魄注入死尸之中,勉强指挥死尸行走站立罢了。可死人就是死人,断不可能开口说话,还说得条条是道。”
“再厉害的道法都有因果可循,再无敌的法器也有命门弱点。一层薄薄的尸蜡,却可强留死魂于人世,行动举止一如生人,意识记忆尽数保存,与活人丝毫无异。若是这道法真的如此强大,又怎么会脆弱到被你一刀匕首,或者我一张燃烧的黄纸符就破坏得消失殆尽呢?”
方岚恍然。
当日田友良遇对她不轨,被她一匕首戳破了尸蜡,整个人便如同泄了气的气球坍塌在地。
后来他们在威尼斯酒店的泳池边遇到张燕,詹台只用掌心一点蓝色的幽火便融化了张燕身上覆盖的那一层薄薄的尸蜡。
她想到詹台的师父,多年前也曾在荒郊野岭遇上成群的人皮尸蜡,不也是只用了一点火引,就顺利脱身了吗?
詹台说得十分有道理,如果这人皮尸蜡真的能将活人锁魂,又怎么会脆弱得不堪一击?
“为什么?”方岚喃喃道,“为什么前后如此矛盾?是我们一开始对人皮尸蜡的推测就错了吗?”
“不,只是我们一开始并不知道,锁在人皮尸蜡其中的,到底是什么。”詹台轻声说。
人皮尸蜡此物,詹台之前知道得也并不多,只是童年时代偶尔听到师父提过。后来他们在厦门第一次遇到田友良,他对人皮尸蜡上了心起了疑,可从来都没有亲眼见过。
“直到见到了于明和张燕,我才将过去的事情一一串起来。”詹台说。
“于明溺水而亡,死在泳池中,借由人皮尸蜡附身在张燕身上,侵蚀她的神智。”詹台说,“自古以来无辜而亡的人命何止千万,人人都想先复仇再入轮回,可为什么不是人人都能做到,却只有于明做到了呢?”
“水尸魂。”一直沉默不语的鲤鱼精却突然此时插口,唇边带了一抹冷笑,“你们陆上鸟兽自然不懂,可我们鱼虫在大江大河之中托生多年,总免不了见上几只水尸魂。”
方岚还未反应过来水尸魂是何物,就被詹台一连串的问题惊住了。
“在厦门的时候,人皮尸蜡破裂,田友良命丧你眼前,你因此被拘留在看守所中直到尸检结果确定,田友良早在你进入店门之前就已经死去了。你在他手臂伤划伤的那一刀,是死后伤。”詹台深深看她,继续说。
“你有没有想过,田友良最终的死因是什么?”詹台问。
“是溺亡。”
“你又要不要猜一猜,倒在我们面前的张燕,周身没有一丝伤痕,尸检报告给出的她的死因,又是什么?”詹台轻声问。
方岚深呼吸,缓缓说:“溺亡?”
詹台不答,再一次问到:“...张大川的尸体从来都没有被发现,于明担忧自己事迹败露,于是将他灭口。你敢不敢跟我赌一把,张大川的死因,又是什么?”
方岚摇头,她已经明白詹台推断出的结论。
于明、张燕、张大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