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瞥了詹台许多眼,分明是出于对詹台的信任和喜爱才没有继续向下询问方岚这一出拙劣又蹩脚的解释。
邢律师又将案卷翻了几遍,终于开口问道:“你今年二十四岁?”
詹台睁大了眼睛,猛地转头看她,脸上满是兴致勃勃的激动。
事已至此,方岚只能坦白,点点头说:“是。”
邢律师继续问:“两年前中山大学毕业?”
方岚说:“是。”
邢律师抬头,目光如炬:“毕业后这两年,怎么一直没上班?”
方岚嘿地笑了一声,目光纯洁又无辜:“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扑哧一声,詹台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邢律师无奈地看他一眼,低声嘱咐他:“你们好好聊聊,时间有限,长话短说吧。”
他也看出来,两人之间该是有些默契不愿与他直说,便站直了身子躲在窗边,留出桌前的空间给两人。
詹台抓紧机会压低声音问她:“这案子到底怎么回事?你可别拿刚才那个故事哄我,什么刀从口袋里滑了出来恰好把受害人划伤,傻子也知道不可能。”
“人是你划伤的吗?”詹台越想越担心,十分把握不住一贯雷厉风行的方岚到底做了什么,此时紧张得连声音都在颤抖:“人,是你杀的吗?”
方岚见邢律师站得远了些,才终于放松了些心情,立刻收了方才恬淡自信的神情,眉头皱起: “废话,我若是想要杀他,又怎么可能被人看到?”
“你看过案卷吗?死掉的受害者面容全毁,警方到现在还没有掌握到他的真实身份。”方岚小声又迅速地说。
“事实上,他的名字叫田友良,是十一年前一宗失踪案件的当事人。”
“三个月前,一个叫做张大川的大学生来到厦门体肓场观看偶像张学友的演唱会,却莫名消失在演唱会的会场上。我受他家属委托前来此处查探,阴差阳错发现十一年前发生了一件几乎一模一样的失踪案,而那次失踪案件的当事人就叫做田友良。”方岚解释道。
詹台有些云里雾里:“田友良在十一年前失踪,但你却在体肓场旁边的一家小卖部里找到了他?”
方岚说:“没错。不仅如此,我找到他的时候他面容全毁,声音撕哑像被火灼伤过,整个人行为举止都很怪异,与十一年前阳光开朗的大学生没有一丝相象之处。”
方岚轻轻叹气:“也怪我托大,本来只是打算试他一试,没想到他被我一激竟然率先动手。我在自保的时候用随身携带的短刃划了他的胳膊一道。伤痕虽然长,但是并不深,出血也很有限,顶多是皮肉伤罢了。”
詹台问:“然后呢?”
方岚咬牙:“然后他就死了!”
詹台惊得目瞪口呆:“死了?!这样就死了?没病没灾的这就死了?”
方岚也很无奈,说:“不错。我连忙心肺复苏想救他,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被别人撞见了。”
她被人撞了个正着来不及逃走,何况处处都是天眼,逃也逃不走。
干脆装作救人的样子,乖乖呆在原地等到警察前来。
詹台沉吟片刻,苦苦思索。
她目前的“救人”之说,虽然漏洞百出,但的确是目前情况下她能够想到的最佳脱身之法了。
田友良的身份以及失踪的前情,如果被方岚主动提起,反而会极大地增加整件案子的复杂性,也会增加方岚身上的嫌疑,很容易被当作“精神有问题”的嫌疑人收押处理。
方岚受张大川家属委托,或多或少与田友良有一些联系,也很容易被警方误解为急于求成的“赏金猎人”受雇于张大川的家属,在调查张大川的时候失手误杀失踪案件的当事人。
反倒是现在这样,方岚装作不知田友良的身份,也就并没有与“受害人”田友良起冲突的动机。她咬死不认两人之间曾有过冲突,坚称她的出现是巧合,还是为了救人,反而更能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
她编造的那一出“刀从口袋里掉出来”的说法虽然拙劣,但以目前的情况,逻辑上也并不是完全说不通。受害人的刀伤毕竟是在手臂,浅浅一道并不致命。在受害人死因尚不明确的现在,也并不太可能仅以手臂上的伤口和刀柄上的指纹便想定她的罪。
詹台想通这节,瞄了她一眼,冷冷地说:“难怪之前在我面前缄口不提的大学和年龄,一被抓进来立刻对着警方说了个彻底,原来是为了替自己增一些好感的砝码。”
方岚耸耸肩膀:“名牌大学毕业的年轻女孩,杀了形容猥琐的壮年男子,换你你信吗?”
詹台从牙关挤出声音:“难怪平日里半点亏也不吃的人,现在在里面被打得抱头鼠窜也不还手,原来是要营造不惹事的乖顺形象。”
方岚摊手:“女大学生第一次到这种环境,不胆小怕事任人宰割,难道还呼风唤雨如鱼得水不成?挨打,也是为了立人设啊亲。”
詹台气得绝倒。
他心疼她?他心疼她个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