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要我猜,这一楼原本住的人家可能并非良家,十有八九,就是暗门子。”
暗门子,就是暗/娼。
专门前来消费的嫖/客,只发觉自己在这家床上便像吃了炜哥一样勇猛,上过的姑娘娇如春水格外妩媚,又哪里知道这水泥台下的封死了一对纸糊金童玉女,原来竟然是这娼/家用来提升客户满意度忠诚度的小道具。
那负责人还是刚毕业考上公务员的小年轻,耳软手软分不清门道,被办公室的老油条派来做这等有危险的苦差事。小年轻负责人想必还没结婚,面皮薄嫩,被詹台一长串隐晦的描述说得红了脸,万没想到这玩意竟然是这个背景。
“不碍事的,都是巧合,没什么值得恐惧的。”詹台微微笑,说完,又不怀好意地指了指瑟缩在后面的老白。
“听说那人收了您五千元手续费?”詹台云淡风轻地笑着说:“那可真是太黑了。”
“我们这一行明码标价,来一趟车马费最多五十。他熊心豹子胆,敢中饱私囊这大几千块,您可千万别轻易放过他。”
他这一句话说得轻巧,老白得有好一阵都难接到好活计。钱虽然没赚到,好歹出了一口气。
詹台坑完老白这一发,心里勉强好受些,也不再理会此间后事,提起背包大步朝前,伸手在街面上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重庆江北机场。
他通行证其实刚到手也没几天,可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偏生每天出门必要放在包里,看得比眼珠子还要紧。
等人坐在飞机上了,詹台才终于松下一口气,仿佛这些天来居无定所的一颗心终于有了归宿。
詹台刚从小楼出来,就已经给方岚去了电话。果不其然,在厦门的时候她留给他的电话已经是空号,微信不回,像没看见他的留言似的。
虽然是意料之中,詹台却仍气得咬牙。
来往港澳签注一次只有七天,他一时联系不上她,便只能直飞深圳再做谋算。
詹台年龄虽小,心机却已十分深沉,良善亲和的外表下多少还藏了些深埋骨中的阴鹜基因。除了早些年刚出道吃过些小亏,算起来也就在方岚身上翻过跟头。
当然是她狡猾,但也多少怪他颜狗。
方岚行踪不定,他又与老白闹翻,要想知道方岚要了碧盏云蜡是为何用,便得获得些江湖上的消息。可是强龙不压地头蛇,他要怎么打入深圳当地的小江湖,又少了老白这样的引路人,究竟怎么入手,还得好好谋划一番。
詹台在飞机上盘算妥当,等下飞机哪也不去,坐上机场大巴便来了罗湖口岸。
罗湖口岸算得上深圳人流客量最大的地方,正南便是出关去香港的闸口,正西却是京九线的终点深圳火车站,地下还埋着一条地铁。
火车、口岸、地铁三站合一,每天都能迎来巨大的客货吞吐。
詹台站在火车站旁边,眯着眼睛观察半响,就在那排着长队的售票窗口旁边放下了背包。
他从包里掏出黄符褂披在身上,握了一面黑色的灵幡,手里拿出白骨梨埙放在唇边,生怕旁边人没注意到他似的,猛地用力吹响。
没有了曲调的埙声极为喑哑难听,惹来周遭旅客的白眼。詹台却不以为忤,手里灵幡挥得畅快,语调招摇声音洪亮:“第六百七十八代茅山传人,奉师命南下积善缘,算命测字看风水,免费了哎免费了哎!一分钱不收您,满意了欢迎包个红包打赏,支持微信支付宝转账哎!”
财不露富,才不会招来小偷。
他现在满口谎言,明目张胆地抢生意砸场子,是生怕他自己还不够显眼,招不来看这片场子的地头蛇。
果不其然,不过片刻之后,车站闸口便有些蹲坐在地上的男人警惕地望过来,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头接耳,时不时不怀好意地望过来。
詹台半点不怕,现在又不是七十年代的香港,古惑仔当街砍人也没人理会。
光天化日的火车站里,真想把他詹台光明正大,估计也少不了得找公检法帮忙。
他心里有数,唇上勾了笑容。旁边果然有刚买完票的大妈,想必离火车发车时间还久,闲来无事便好奇地窜了上来:“真的不要钱的?”
詹台脸上堆笑,哎哎地答应着,还没说出个子午寅丑,就被旁边值班的保安吼了两句:“干什么呢!”
詹台见好就收,手脚利落收起了身上带着的法器,嘿嘿点头对保安说:“这就走这就走。”拎了背包转身便走,干脆简单毫不纠缠,倒把前来赶人的保安晾了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詹台垂下眼睛,几缕碎发遮住脸上的神情。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可不是要见好就收。
刚才那一番不大不小的动静,他便已经试探出这一片看场子的话事人。那几个躲在闸口贼眉鼠眼望过来的人,可不就是这一片道上混的小喽啰,生怕被他砸了场子的?
小喽啰见他来抢生意想赶他走,却不自己出手,专门请了过了明路的保安来,冠冕堂皇又理所当然,借刀杀人这一招使得十分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