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细立刻发觉,扭过头来嘿嘿笑了两声:“刚才嘲笑我像中介,现在明白我为啥穿长袖长裤了吧?她这地儿极阴冷,等一会儿进了房你就明白了。”
方岚眼尾一挑:“衣服穿的多是因为冷,那你发型吹得这么认真,又是为了什么?莫非等下要见的是个姑娘?”
詹台咳了一声,嘴角噙了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你见了就知道了。”
方岚跟着詹台向正屋走去,一阵清风吹过,院中树叶沙沙作响,竟像是凭空冒出万千看不见的影子看着他们窃窃私语。
两人站在正屋之前,两侧窗户大开,阵阵寒风由房间里向外倒灌,屋内漆黑一片。
方岚脸上没有半点惧怕的神色,举手推开正门,眼前骤然黑暗,她适应了几秒钟才睁开眼睛。
房间里面陈设极为简单,正中摆了一张红木榻,榻上一张方桌,桌边坐了一个人。
果然是一个女孩子。
但是却根本不是方岚想象中的“女孩子”。
因为她看起来最多不过四五岁大,扎两个羊角辫子,端端正正坐在榻上。
最让人吃惊的却是她的眼睛,眼皮外翻,两只混白色的眼珠像在眼眶里转动一般环顾着四周,面色惨白,双颊处有两块不正常的嫣红,乍一看像极了陪葬时常见的纸扎金童玉女。
方岚分辨两秒才看出确是活人,强自压抑住溢出嘴角的疑问,扭头望向詹台。
詹台没有看她,紧紧盯着榻上的女孩子,脸上竟流露出一丝难见的紧张:“今天怎样?”
女孩子开口了,声音却喑哑仿若八旬老妪。
“还行。”
詹台小小吁一口气,这才转头对方岚说:“这是童道婆。”
“人活一世,谁都逃不过生死。今生从善积德,到末了投胎总有好报。但若是上一世有些放不下的执念,过奈何桥的时候对着孟婆耍些不该耍的小聪明,本该一口咽下的孟婆汤,却非要在唇边抿上一下做做样子,自以为骗过孟婆,哪知最后却会遭到她的报复。”
“童道婆出生的时候灵智未开,还是一片混沌。等过了两三日睁开眼睛,双目似蒙上一层白霜,盲童一般。满月不到便口可成言,乍一开口,说的往往都是前世的旧事。”
“童道婆既没有喝孟婆汤,便能看穿三界五常。放在原先,童道婆出生便会被当作邪祟溺毙,压根没什么机会成人。现在时代不一样,童道婆也有了活下来的机会,只是大多数都不会活过童年。”
詹台的声音低沉,带了几分刚刚脱出变声期的喑哑和磁性。方岚默默听着,眼光不由自主飘向面前坐着的童道婆。
她像是感受到方岚的视线,傲然地昂起下巴勾了勾嘴角,声音粗砾带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口音: “老婆子阳寿六载,如今已是半截身子入了土。你这小模样长得不错,走近些,让我瞧瞧。”
方岚心头咯噔一下,下意识就转头看向詹台。詹台语调和缓眼中含笑,安慰她:“不必担心,童道婆样貌虽然骇人些,但是为人极善没有恶念。她投胎在即,这两年特别喜欢盯着年轻漂亮的男孩女孩看。”
詹台凑近方岚小声低语:“她就是想着多看看漂亮脸蛋,这样等自己投胎的时候也好生出一副好相貌。但凡有人来拜访她,必须收拾得干净漂亮。我上次来的时候踩了双拖鞋,被她连人带鞋赶了出去。”
方岚忍俊不禁,抿了唇角微微一笑,上前坐在了童道婆的身边。她刚一坐下便感到腰后一阵极大的冷风倒灌,激得浑身一个冷颤。回头一看,这才发现榻后摆了一个巨大的空调,扇叶转动,凉风呼呼直吹。
方岚离童道婆近些,更觉得她像极了纸糊的娃娃,惨白的脸上无一丝表情,直勾勾地盯着她。
突然,一个冰凉的东西挨上了方岚的手腕。
方岚险些惊呼出声,低头一看才发现是童道婆伸出两根枯瘦惨白的手指,鸡爪一般,默默将方岚的手翻开,掌心朝上。
童道婆浑白的眼珠在眼眶中翻动,像在细细端详方岚纵横密布的掌纹一样。
“找人?”童道婆立刻知机,干脆利落地问。
方岚心头微微一颤:“是。”
童道婆似有些不耐烦:“丢了?”
方岚猛地抬头紧紧盯着童道婆:“是。”
“丢在哪里?”童道婆缓下语气,又似诱惑又似安慰,循循低语。
方岚低下头还未回答,詹台却已被她二人之间拖拖拉拉的一来一去磨没了耐心,蹦豆子般叽里呱啦把前因后果说了个清楚:“可不是找人吗?西安那边丢了个来出差的员工,住在洪崖洞边上,六月头上停电,说是晚上出去散步就再也没回来。”
“就失踪在洪崖洞的小路里,靠近千厮门大桥那一片。”
童道婆却似丝毫未觉,仍目不转睛看着方岚,又问了一遍:“丢在哪里?”
方岚顿了几秒,终于抬头回看童道婆,轻声但坚定:“千厮门。”
只一眨眼的瞬间,屋内霎时狂风乱作。面前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