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可是在这样一个时间,他这样一个动作,已经将一切的一切都讲了个明白。
方岚却异常平静,平静如波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意外的神情。
也许一次又一次的偶遇,和他无底线的包容和容忍之中,她早已经隐隐约约觉察到了他的动心。
也或者,她一次比一次更生硬的拒绝与逃避,就是为了避免心迹被剖明这一天。
“你不该喜欢我。”她心如止水,没有半点波澜。
他没想到她会说破,先是羞赧,再很坦然,双手一摊。
已经这样了,再去计较这个又有什么意义。
“你没听过吗?温柔乡是英雄冢。”詹台笑得一身轻松,“我是英雄啊。”
方岚眉头一蹙,眼神带了责怪飘了过来:“我都这么努力不温柔了,你喜欢我哪点?”
“我颜狗啊。”他笑着打趣,笑意却未达眼底。喧嚣热闹的夏夜街头,他却像身处寒窑遍体生凉。
方岚轻轻叹气。
一条不归路,何苦两人走。
拒绝的话就在嘴边,可她一抬头,就看到他神情恳切,带了难以察觉的哀求。
“阿岚,让我帮你。我什么都不求,只要你以碧盏云蜡为酬,好不好?”
他嘴唇抿起,还有一句话未曾说出口:“让我帮你,让你这条路没这么难走。”
这样才不会但凡有机会,都惦记着寻死来解脱。
夜色渐深,两人在路边的老店各自吃了一碗热气腾腾的云呑面。
“你这两天都住在哪里?”詹台知道她出门行李一贯不多,扫了一眼她随身的登山包,估摸着所有的行装都在这里。
方岚轻咳一声。宝康路往前有个小小的星光游乐场,凌晨一时之后不会有人。
她合衣躺在滑梯上,靠着温凉的塑料梯面渡过并不漫长的夜。
“这样省钱。”方岚无所谓,“我身上的钱都折在温碧芝这间公寓的租金上。今晚原本打算去睡的,不住白不住。”
“你呢?敢住吗?”她扬起眉毛,挑衅般看着他。
詹台失笑,吃完面便走得比她还要快些,率先进了电梯。
房间内还与他们离开时一样,詹台上前一步拉开窗帘,维港慑人的夜景映入眼帘,让他看得挪不开眼。
身后传来水声,是方岚在浴室冲凉。
他转身从卧室的床上抱下一床被子,平铺在客厅的地板上,铺成小小一张床。
方岚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詹台不但铺好了自己睡的床,还在吧台上摆好了铜金盆,在旁边放了一小袋糯米。
詹台听到开门的声音,回过头来对着方岚笑笑:“快来。”
方岚头发还半湿着,看着他有条不紊地布置,问:“有用吗?”
詹台唔了一声,说:“总得试试,死马当做活马医吧。”
说完,他右手自袋中捏出一小撮糯米,左手捏诀,凝神静气,糯米纷纷扬扬自他掌中落下,慢慢在铜金盆中积成一座糯米小山。
一根阴沉木筷自上而下插了进来,黄纸符上泛起火光,在筷尖上环绕一圈,符灰四散开来缓缓落在白色的糯米山上。
白底黑灰,格外突兀。
詹台闭上了眼睛,薄唇轻启口中念念有词。
方岚的视线从糯米山上挪开,又落在了詹台的身上。
她从明白他的心意之后,才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端详他。
他的皮肤白皙,闭上眼睛的时候还显得有些过于清秀。可方岚知道,他的眼睛却格外有神,并不算大,却有着完美的弧度和水润的眼珠,目不转睛看着别人的时候,就会显得格外值得信任。
詹台的睫毛又长又浓,像把小扇子一样。眉毛修长,在眉峰那里轻轻扬起,又让他的整张脸显得很有精神。
他长得确实好看,性格也很活泼,嘴甜心软,还有侠义心肠。
他才十九岁,本应该读大学的年纪,却已经在江湖里吃了很多苦遭了很多骗。
如果詹台读大学,应该会是最受女孩子喜欢的类型,不知要夺去多少女孩子的心。
像幼卿一样,她的幼卿。
方岚第一次遇见幼卿,是在陆叔叔的家里。
她和幼卿同岁,都在读小学二年级。
她童年不幸,摊上了懦弱无能的母亲和绝情绝义的父亲。母亲还在孕中,父亲就已经出轨有了小三。她不到两岁的一个晚上,睡梦中被父母的怒骂嘶吼声吵醒。
绝望的母亲抱着惊恐哭泣的她,眼睁睁看着暴怒中的父亲摔门而去。
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母亲在附中的初中当语文老师,陆叔叔在高中部教英语,还兼班主任。
两个人在不同的校区,彼此之间也不过知道个姓名,点头之交罢了。
一直没什么交集。
直到她六岁那年,陆叔叔的妻子,幼卿的妈妈,因病去世。
幼卿和她不同,人生的前六年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