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她半句话也没有,垂下眼眸安安静静,虽然一语不发,但詹台就是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她很伤心。
也难怪她伤心,白骨梨埙致幻,他知道她必定是在虚无幻境里面见到了陆幼卿。
等一睁眼,心心念念的心上人没了,眼前只有这个讨嫌又讨厌的他。
落差太大,难免她不开心。詹台自嘲地笑了笑,突然间就有种无能为力之后的心灰意冷。
捉什么鬼除什么妖,他手到擒来丝毫不怯,就算是此时身陷险境仍不惊慌,可是面对感情却仍想世事不知的稚子,除了惶恐便是无能。
方岚定定看着詹台,心里砰地一声巨响如鼓声隆隆,像被什么不致名的东西击中,曾经迷茫不清曾经心乱如麻的那些真相,一瞬间出现在她的眼前。
若是一直身在情中,又怎会时时都诚惶诚恐。
一个人若是真的爱你,你又怎么可能感受不到。
她那几年的挣扎和犹疑,不断地自我安慰自我怀疑幼卿到底是否爱自己,如今看来,简直是荒唐得可笑。
她和詹台相遇不过三个月的时间,大半时间都还在斗嘴争执,都能将詹台的情谊看了个清楚透彻。
她和幼卿相处整整十四年的时间,却从来没有看清过他的心。
幼卿爱她吗?
不,不爱啊。方岚恨不得痛哭恨不得撕吼,却只能将一切怨愤藏在心间。
她两年来第一次,怀疑起了幼卿失踪的真相。
两人对坐,却各怀心事:隔了片刻,还是詹台清清嗓子先开口: “你怎么想到要进来的?”
方岚想开口,声音却有些哽咽。
你看,到底是先动心的那个人卑微些,如履薄冰小心翼翼,试探着在两相沉默的时候挽回局面。
先动心的那个人,总是先开口。
曾经的她自己,和现在的詹台。
求而不得,得而复失,是人生痛事。
她两个都曾经历过。
方岚湿了眼眶,望着詹台的眼神却格外柔和,像是透过了他看到了很多年前在爱情面前俯首卑微的自己。
“碧盏云蜡啊。”她听见自己这样说,语气柔软轻和:“我知道你不许我用它,可是一进来不见了你,我再也顾不得了。”
“我这辈子,宁肯死于碧盏云蜡,也不愿再次经历亲人在我面前消失不见。”
亲人,她说了亲人。
詹台心口热辣温暧,方才心灰意冷死寂一片的心霎时像是重新跃进了滚烫的胸膛,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脸上像是起了光,一片神采飞扬。
“我也猜到是你用了碧盏云蜡!两个相对而立,一模一样的房间,其实是同一间房,在不同的时间。这正是碧盏云蜡能够做到的。”
他笑得快慰,方岚却禁不住心中一片酸涩。
你看,让一个人陷入爱情的人开心是一件多么轻松的事情。
只要他付出的心意能被回应,便连落雨的天空都明媚无比。
詹台越说越兴奋:“不,不仅仅是如此。第一间房中的温碧芝面带憧憬,像是期待着谁。可是第二间房中的温碧芝却已经是一具尸体,与第一间房里的温碧芝遥遥相对。”
“没过多久,阿rk进入第一间房,两人见面虽然十分高兴,但是很快便起了争执,阿rk为了哄好温碧芝,俯身在她怀中与她亲热。”
说到激情戏码,詹台有些脸红,转头看方岚一脸坦然,便清清嗓子继续说:“可是下一秒钟我看到的场景,就是阿rk的头被砍下,而温碧芝胸口被人剖开。”
方岚眉头皱起,立刻知机,目光转向地上躺着的匕首和菜刀,说:“凶器!”
可不是凶器?菜刀砍头,匕首剖胸。
碧盏云蜡燃起,不仅要复刻死亡当时的盛景,更要复刻死亡本身。无论何人身在其中,都逃不过被绞杀的命运。
方岚想得更远些,对詹台犹豫道:“你有没有觉得,我刚才讲给你听的那个鬼故事,跟镜子有关那个,听起来很像是碧盏云蜡的效果?”
詹台恍然大悟:“一面玻璃镜子像是摄录机,放电影一般将女学生被jiān_shā那一幕重现。”
“这就是碧盏云蜡。”詹台沉声道。
但不对,也有说不通的地方。
詹台沉吟片刻,回忆自己进入洗手间前后的点点滴滴,问方岚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事出有异的?”
是詹台刚刚走进厕所的时候。
方岚就后悔了。
她站在他身后,看着他一步步走进篮球场旁的男厕所,竟没来由的有些心慌。
巨大的树冠遮天蔽日,将小小的白色建筑遮得密密实实,远远看去阴森恐怖。厕所前方不远,便是小小的白边黑底的喷水池,詹台进去之后,几乎是同时,喷水池中央喷出三注水花直直指向天空。
“像三柱线香。”方岚轻轻说,她看着白色的水柱和白色的圆顶男厕所,平白无故想起陆叔叔出殡那天,她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