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仓库取出必要的维修工具,带着两名潜水员来到船尾,小心地潜入水下。
剩下的人三五成群地坐在甲板上,仰头望着漆黑一片的夜空,趁着这短暂的安逸,聊聊天缓解一下紧张的神经。
乔伊兀自坐在船舷边,凝视着夜空,双目失神。
一闲下来,他就想起了尼尔,那只雄壮勇敢的白头海雕,陪伴他走过了记忆最深的岁月。
每天早晨,他都会在阿曼港的街道上迎着朝阳长跑,而尼尔就在他头顶的天空盘旋,共同构成阿曼港一道别样的风景线。
当他感到孤单的时候,他便会走去风景迷人的海崖边,坐在那棵黄檀树底,摘一片叶子衔在嘴角,悠闲地翘起二郎腿,眺望如蓝宝石般的海面。
而每当这时,尼尔总会出现在他的眼前,在他身旁落下,陪他共同眺望大海,虽然不懂有什么好看的,但,只是静静陪伴就好了。
动物的情感往往比人更纯粹,对于它来说,主人是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
可是现在,它就这样消失在了滔天巨浪中,无影无踪。
想到这里,乔伊悲伤地叹了口气,失落地垂下头,盯着脚尖发呆。
“嘿。”
旁边传来个熟悉的声音,转头一看,只见是大块头阿奇尔。
“你的伤还没好,怎么出来了?”乔伊瞥了眼他背后的伤口,因为之前的剧烈活动,正在渗血。
“没事,我扛得住。”阿奇尔无所谓地笑了笑:“我猜,你们肯定需要我的力量。”
阿奇尔的力量是正常人的好几倍,曾经徒手把一头五六百斤重的野牛举到头顶,也因此获得了大力士的美称。
停顿片刻,阿奇尔接着说:“其实,我出来还有一个目的。”
“什么?”
“有本冒险传记上写着死亡海域有海洋巨兽出没,我想看看是不是真的。”
“就算真的碰见它,我们摆平得了吗?”
经历了真正意义上的惊涛骇浪后,乔伊不再一昧的自信,对大海多了分敬畏之心。
然而令他惊讶的是,阿奇尔却坦然一笑,点点头。
“当然。”
阿奇尔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
乔伊感到奇怪,静静打量着他,忽然发现他手中握着一瓶朗姆酒,他不是从来都不喝酒吗?
正要问点什么时,只听同伴喊了句:起风了!
巨大的船帆簌簌抖动起来,刚安静不久的海面又泛起了浪潮,不停拍打着船身。
此时雷诺德恰好完成了舵叶的检修,浑身是水的爬上甲板,仰头凝视船帆,感受着来自海洋的躁动气息。
“起风了。”他轻声念了句,下令道:“休息到此为止,准备迎战吧伙计们!”
海盗们应声而动,拖着疲倦的身躯往返于货舱和甲板之间,把成箱的火药筒抬上甲板。
这可不是普通的火药筒,点燃之后能向空中发射可爆炸的炮弹,借助它产生的瞬间光芒,可以用作航海照明侦察礁石。
雷诺德矗立在船头,神情严峻地望着前方。
过去的两百多年里,有无数探险家想要征服死亡海域,他们中有些人被滔天巨浪拍入海底,有些人则是因触礁而沉没在这片无人可及的汪洋大海之中。
从没有谁,能够平安闯过那片礁石区。
作为一个合格的冒险家,在遇到沉船事故眼看着就要葬身大海之前,往往会尽最大努力留下点有用的信息,写在纸条上塞进密封瓶子里,扔向大海让它随波逐流。
正是因为有了这些敬业的冒险家,人们才能了解部分关于死亡海域的信息,不至于一无所知。
“我会不会也扔一个瓶子呢?是朗姆酒瓶好还是香槟酒瓶好?”雷诺德心底暗想。
倏然,他的嘴角有了丝笑意。
他看见东方浮现出了一丝鱼肚白,那是黎明开启的象征。
“不知不觉,一整夜过去了。”他笑了笑,喝了口酒。
天亮之后,想发现礁石就容易得多,那些用来照明的火药筒也用不着了。
“降帆,停船!”
雷诺德的喊声中,充满了喜悦。
既然黎明将至,那不妨等到阳光洒向大海后再继续航行,不仅安全更有保障,还能让彻夜奋战的船员多休息一会儿。
听到这个命令,船员们集体欢呼了一声,顾不得甲板上满是水,迫不及待地躺下。
雷诺德满面欣然,打了个困倦的哈欠,这时他看见乔伊独自爬上了瞭望塔,神情落寞地眺望东方那片鱼肚白。
犹豫片刻,雷诺德走过去,脚步轻轻的踏上瞭望塔的阶梯。
“如果我没猜错,你在想你的尼尔,那只鹰。”
乔伊怔了怔,黯然点头。
“你把它当成最重要的伙伴,对吗?”
“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它还活着。”
“你这么相信它?”
“不是相信它,是在告诉我自己,它还活着。”
雷诺德沉默了,抬起酒瓶稍稍抿了一口,和乔伊肩并肩站着,共同眺望天边,那太阳将要升起的地方。
这个十七岁的少年,总是能让他想起从前的自己。
两人屹立在瞭望塔上,等待着日出,回忆各自的往事。
许久。
“人总得失去些东西才能成长,乔伊。”
“我明白,我在感慨,发怒的海洋竟能瞬间吞噬万物。”
“这就是我敬畏它的原因,那些扬言要征服它的,都是不知死活的蠢货。”
“昨夜还有好几个同伴被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