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旋桨的噪音如孽龙的低吟,呼啸中卷起满地烟尘。
苏彻跑出了平生最快速度。停机坪上,十余名夜枭成员严阵以待,苏彻可以看到为首的那人眼中燃烧着仇恨地火焰,正式刚才被自己戏弄的小头目。他手中的步枪已经抬起,就要瞄准射击。
苏彻不闪不避,奔跑中,他按下按钮。剩余的两家直升机立即分崩离析,喷涌的火焰将夜枭成员尽数吞没。
震荡的余波掀飞了刚刚升空的直升机,驾驶员是个老手,在一阵紧张的操作之后终于稳住了机身。飞机开始攀升,安父松了口气,看着身下到处燃烧着火光的天台别苑,想起生死未卜的儿子,又是悲哀,又是庆幸。
他这口气还没彻底舒完,就看见苏彻从烟尘中跑出来,漆黑的枪口已经对准了机身。这一刻,他似乎看到了一个杀神跨过尸山血海向他冲来。
苏彻一边狂奔一边抬枪瞄准,爆炸的余热烫得他脸庞通红,连头发都被烧毁了一撮。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他清楚那民用直升机的油箱位置,只要扣动扳机,就可以送老安上天。他已经看到了安父那张焦虑地老脸—以及坐在他旁边的,手足无措的曲茵。
该死!这个傻妞!
苏彻丢下黑寡妇,继续冲刺,在停机坪边沿起跳。双指一按到底,pēn_shè背包满负荷运转,推着苏彻向直升机撞去。
驾驶员极力将机身提升,苏彻双手抓住起落架,被带向高空。那驾驶员还在攀升高度,幻想着苏彻会松手跌落。不过他很快发现这只是痴心妄想,于是又开始降低高度。直升机本朝着山外飞去,这会儿又折返了方向,向着燃烧中的庄园回归。
苏彻不明白那驾驶员是被什么东西夹了脑袋,犯起傻来。不过他很快看到了庭院中夜枭成员跑动的身影,想象得到数十把枪一起朝自己射击的场面。
真是老奸巨猾!安父的反应比他儿子可强多了,苏彻必须在自己进入地面枪支射程之前解决掉老安,时间非常紧迫。
苏彻抽出飓风自动手枪,按动喷气按钮将身体抬升,短暂地悬空。只要瞄准安父脑袋来上一发,目标就能达成—当苏彻越过直升机的玻璃舱门,看到的却是一个绝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人。老安和曲茵被赶到舱室的对面,蜷缩在一起。夜狼,夜枭在华的头目,按照记忆,他此刻应该带着手下在华南山区里像无头苍蝇一般乱撞。但他却出现在了这里。
这是作弊!可耻的作弊!苏彻在心中怒吼。
漆黑的枪管对准苏彻,同样是2040款飓风。夜狼扣动了扳机。
苏彻别无他法,只得同时扣下。
子弹出膛,从内侧击穿舱门玻璃,余势不减,向苏彻飞来。在苏彻胸前30厘米,撞上了从苏彻枪口喷出的子弹。
两颗子弹在空中碰撞,被彼此的动能压成两块金属饼,同时掉落。夜狼的第二枪已经到了,苏彻继续开枪,拦截下对手的子弹。夜狼连续开枪,苏彻只能继续。两人的交手极快,夜狼开枪的间隔不到0.2秒,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要承受后坐力,继而调整持枪姿势,瞄准射击。苏彻与夜狼高度一致,他面色冷静,心如死灰。
在击杀安仁杰时,他曾用掉一发子弹。现在他的弹夹容量比对手少一颗!射击还在继续,苏彻心中默数,在打出最后一发子弹的同时,他甩出一把匕首,同时按下喷气按钮,将身体向一侧推离。
夜狼的脸上挂着阴冷的笑,枪口锁定苏彻头颅。直升机突然一阵剧烈地晃动,匕首划破驾驶员手臂,吓得他亡魂大冒,在关键时刻救了苏彻一命,那致命的一枪未及射出。苏彻改换喷气方向,猛得前冲,抓住夜狼持枪右手。夜狼却顺势掐住了苏彻的脖子。
抓在脖间的手如钢爪收紧,苏彻感到呼吸困难。他依旧紧紧抓住夜狼右手,不给对方开枪的机会。舱内,安父战战兢兢地接近两人,颤抖着一只手要去夺过夜狼的手枪,给苏彻最后一击。直升机还在下降,苏彻可以听到背后院落中忙乱的脚步声,有数十人抬起了枪口向他瞄准。
眼前,安父露出沉稳的笑,成竹在胸。目光中全是轻蔑:到底是匹夫之勇,让你张狂一时,最后还是要被老夫碾死。
不行,不能让这老匹夫得逞。苏彻想到了他和罗衣在川北的山林中狼狈逃窜、险些丧命的画面。想到了记忆中,他顺利击杀安氏父子的快意。即使再来十次,百次,他都要撕碎这幅得意的嘴脸。苏彻在心中怒吼,在他胸臆中,愤怒、不甘、狂躁的情绪越演越烈,汇聚成澎湃的潮汐喷薄而出,紧接着拍打在无形的崖壁上,化为乌有。眼见老安抬起手枪,眼见夜狼狰狞得意的笑,苏彻胸中的愤怒更加强烈,他的感官从未如此集中,他的精神从未如此紧张。
这一刻,紧迫感如电流击中苏彻,澎湃的浪潮再次涌起,挟着奔腾激荡的情绪流转全身,聚集每一分能量,再次向无形桎梏宣泄而去。这一刻,他听到破碎之声,如裂纹在镜面上肆意延伸。苏彻感到身体中充满了汹涌澎湃的力量,抓紧夜狼的手向后一甩,将夜狼像包袱一样甩下直升机,他看到夜狼脸上那狰狞的奸笑被恐惧与震惊取代。
苏彻钻进直升机,在老安不可置信的注视下,抓住他的头颅一扭,清脆的骨骼断裂声响起,一个罪孽的生命走向尽头。苏彻提起一脸懵逼的曲茵,从直升机上跳下,投入茫茫夜色之中。
像是有谁按下了暂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