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游海的念头顿时打消了,转头一看,晁老三兀自挂在桅杆下,垂着脑袋呼呼大睡,昨晚他最累,支撑了一整夜,不叫船帆被大风吹变了方向,此刻再也是支持不住了。
杨宗志走过去,轻轻将他从桅杆上放下来,晁老三兀自还酣睡不醒,杨宗志也不忍打扰他,索性就让他靠在栏杆下,然后自己牵起桅杆,坐在船舷上看起了地图。
这份地图也是从渔户那里买来的,临来之前,渔户详细解说了海面的状况和岛礁的分布,给他们指了一条近路出来,可是四周一片苍茫,无法分辨出东南西北,只能依靠太阳的方位计算路程,依稀里是过了最难走的那段海峡。
晁老大等人走出船舱,坐在船头上呼呼喘气,又笑话晁老三的睡姿太过难看,晁老五倒是有些羞赫,昨晚他吐得最厉害,此刻腹中空空如也,便去搬了清水和熟食取用,海上的阳光可比不了陆地,直直的照在脸上,将人的都能烤干烤化了,尚幸他们准备充足,有足够的淡水饮用,甚至还能洗洗脸,这一天……又快速而过。
到了晚上,他们谨记昨晚的教训,早早的便将桅杆固定好,也不敢再坐在船头饮酒放歌,而是老老实实的呆在船舱里面,夜里海面上又刮起了风浪,船舱中挂着渔灯,晁家兄弟问起了北郡之战的经过,杨宗志捡一些大概的说了一说,大家听得兴高采烈,什么三番耍弄契丹老将哥舒尔特,造成他被固摄一刀砍断了脖子,什么一枪挑瞎了弼劳奇的双眼,使得他自己用铜锤将脑门在阵前砸裂开。
晁老三等人纷纷鼓掌大笑,外面的风浪便也听不见了,能听到南朝大军如此扬威北郡,正是再快意也不过的事情了,大家一起敬酒,不由得又喝了个酩酊大醉,酒壶也见了底,靠在舱内和衣而眠。
第三日清晨醒来,渔船边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大家听见了蒙头蒙脑的冲出去,趴在栏杆上往下一看,见到不知何时,渔船搁置在了一片暗礁上面,船身下被撞开了一个孔,海水正在向内猛灌,还好这船体很新,这个大孔看起来也不打紧,大家便转开船舵,小心翼翼的避开水面下的暗礁,走的便慢了下来。
这一日,天空不见阳光,雾蒙蒙的海面上看不出几里地远,杨宗志和晁老大趴在船舷上紧盯着水面下的暗礁,晁老三依言不停的转舵,过了不知多久,晁老五忽然大叫一声,惊喜道:“快看……山……前面有山!”
杨宗志等人闻言抬头看去,见到面前远远的雾气中,依依稀稀现出一个高耸的巨人模样,雾气缠绕在四周围,那边的情形和状况便看不真切,晁老大慌忙取出地图对照水势地形,又向那边死死的盯了好几眼,也一同大叫道:“是的,就是神玉山,就是神玉山。”
众人一齐高声欢呼起来,杨宗志呆呆的看着那片围绕在雾气中的远山,一时胸中感慨万千:“勿怪南茗公主会将门派选在这里,此处远离中原,就连千军万马和水师都难以靠近,南茗公主是前朝的余孽,总是害怕被太宗皇帝追杀的。”
南茗公主是大反贼,而他杨宗志也同样是个大反贼,人家托庇在千里海岸线之外,而杨宗志打算隐身于滇南,不知道过些时候,中原宁定下来了,人家会不会来找他的麻烦。
他甘愿隐于边荒,便是要用行动告知上位者,自己对权势天下没有兴趣,也期望人家不要来寻他的麻烦,只不过这种期望,也极有可能是一种美好的幻想,不管是三皇子得权,还是皇上继续辅政,他杨宗志又何尝不是人家的心头恨,肉中刺呢,只要这个人存在着,衣钵子嗣不断,南朝便有一个隐世的皇族血统,今日不除,日后总会变成祸患的。
大家小心翼翼的开船向那片远山驶过去,一路上避过了好几处大的暗礁,那山崖就好像沙漠里的海市蜃楼一般,看着不远,实则费了几个时辰,还没来到尽头,晁老三心急不已,恨不得立刻鼓满船帆,但是又害怕速度过快,船体触礁,就这么等了不知多久,海面上的雾气都没散开。
渐渐的越走越近,可以看到一座巍峨耸立的高山矗立在海面上,这山巅一眼望不到头,杨宗志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料不到……千里海面上,真的会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崖,四周孤零零的,不断有海鸟的鸣叫声,海水拍打在山崖下,掀起一层又一层的巨浪。
距离山崖越近,水面下的礁石也越多,渔船更是开的慢了起来,索性最后放下了桅杆,改用船桨划水,倒还容易控制一些,晁老大和杨宗志趴在船头上,不停地对身后大喊:“左边……左边一些,回头,右边……转右……”
晁老五和晁老三等人分作两边划水,晁老五化了几下,忽然叫道:“快看,这边……有人。”
晁老三等人丢下船桨,跑过去一看,雾气下,几块岛礁中夹着一个人影,那人穿着青色的华服,软绵绵的趴在一个岛礁下,晁老三疑惑道:“莫不又是被凤舞池丢下海的苦命人?”
他拉起桅杆下的绳索,打了个活结,手臂舞起绳索,呼哧一声向那人卷了过去,这一式用的是打鞭的手法,鞭头正要套在那人的肩上,手中的绳索轻轻一挑,便将那人紧紧缠了几圈,顺着海水拉了回来。
晁老五赞道:“三哥好办法。”
帮忙着趴下去将那人拉扯上船,众人围过来低头一见,原来是一个少年,年约二十出头,长得倒是满面英气,极为俊逸潇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