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这做派漫说周边服侍的小内宦,便是一手把他带大的刘公公也不知
道这位爷抽的什么风。
「皇上,可是有心事?」刘瑾忧心忡忡地看着小皇帝。
「啊?没,没事。老刘,你有什么事?」小皇帝回过神来,直起身子问道。
「朵颜卫花当请封之事,皇上以为如何处置?」刘瑾躬身奏道。
「还能如何,朕不追究他们前番入寇之罪已是天恩浩荡,还妄想原职袭封
,真是得陇望蜀,不知进退。」朱厚照恨恨地一拍御案。
「可朝中廷议皆认为朵颜三卫多年来护卫蓟辽不为鞑靼所乱,为京师藩篱
,宜厚恩以固。」
「一派胡言。」朱厚照不屑道:「说三卫防御鞑靼不扰蓟辽,怎么不说朝
廷还要防御他们屡屡扰边,满朝众臣读书都读傻了不成?」
「朝中大臣都是七窍玲珑心,傻倒未必,怕的是别有用心。」刘瑾低声道。
「什么意思?」朱厚照听出不对,问道。
刘瑾从袖口中取出奏本,道:「宣府镇守苗逵有秘本奏上。」
朱厚照狐疑地接过奏本,细细观看后怒道:「私开马市,车霆竟敢如此大
胆?」
「皇上息怒,此事并非没有先例,车巡抚有难言之隐也未可知。」刘瑾一
副老好人的模样劝解道。
「有何事不可禀奏,朕是听不进良言的桀纣之君么。」有先例不等于这事
不犯法,朱厚照年轻气盛,可没他老爹朱佑樘好好先生的脾气。
「既然朵颜使团在京,陛下可招朵颜使者询问根由。」刘瑾躬身奏道。
朱厚照深吸一口气,「宣朵颜使者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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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儿孛罗被内侍引进乾清宫,就一直好奇地东张西望,尤其对冒着淡淡香
烟的鎏金铜鹤香炉大感兴趣,乃至快近御座,仍未行礼。
「大胆,御前见驾不知行礼,该当何罪。」侍立御座前的刘瑾呵斥道。
革儿孛罗这才回过神来,扑通一下跪到殿内平滑的金砖上,咚咚咚磕了几
个响头,「朵颜卫革儿孛罗见过大皇帝陛下。」
朱厚照见五大三粗的一个蒙古大汉猛不丁跪下磕头,也吓了一跳,虽说这
朝见礼仪全都不对,可那几个头实打实的叮咣作响,隔着御案小皇帝都觉得疼
,也不好怪罪人家失礼,温言道:「爱卿平身。」
哪知革儿孛罗听到后没有站起,反而向前一铺,全身心的和金砖做了亲密
接触。
小皇帝有些发懵地看了看刘瑾,「这……这是何意?」
「皇上,您不让臣把身子放平么?」鼻尖都贴着地的革儿孛罗瓮声瓮气地
费力回道。
朱厚照忍俊不禁,「卿家站起来吧,难道礼部未有教你朝觐之礼?」
爬起来的革儿孛罗摸摸脑袋,憨笑道:「礼部那些官儿倒是教了好些东西
,不过今早喝完马奶酒,全他奶奶忘掉了。」
刘瑾叱道:「岂有此理,竟敢在圣驾之前口出污言,来人……」
朱厚照摆了摆手,「好了老刘,来者久居塞外,不知中原礼仪,不要计较
了。」又对革儿孛罗笑道:「据闻你此次来使,在宣府与巡抚车霆交易马匹,
可有此事?」
「交易马匹?」革儿孛罗迷茫地摇了摇头,「没有啊。」
「哦?」朱厚照疑惑地与刘瑾对视一眼,难道苗逵挟私报复,诬告车霆不
成。
「那些马匹都是送给车大人的,没有交易。」革儿孛罗自顾继续道。
「难道朵颜的马匹已经多到可以白白送人了?」朱厚照不可置信,朝中诸
公以德制夷的话竟是真的,蒙古人感恩王化,主动上门送马。
革儿孛罗脑袋跟拨浪鼓一样晃动,手舞足蹈道:「去年草原刚受了白灾,
母马找不到草,马驹吃不着奶,死去的牛羊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多,大皇帝陛下
的草原子民又冻又饿,可为了让兀良哈不被其他部落小看,为了能继续朝贡大
皇帝陛下,我们还是满足了巡抚大人的要求。」
革儿孛罗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刘瑾接过,转呈给朱厚照。
朱厚照只是草草一看,立即怒火满腔,拍案而起,吼道:「勒索内藩,擅
许官职,车霆眼中可还有朕,可还有朝廷法度,朕要……」
「陛下……」刘瑾眼神向革儿孛罗处示意了下,提醒正德此时发火不合时
宜。
朱厚照强压怒气坐回龙椅,对着革儿孛罗道:「使者且退下吧。」
哪知革儿孛罗却未有退走之意,双膝跪倒道:「大皇帝陛下,朵颜已遵照
大明吩咐献贡马匹,恳请恩准您忠诚的臣子花当袭职。」
「这个……」朱厚照有些咽不下这口气,献马封官又不是他答应的,凭什
么。
「皇上,朵颜既有恭顺之意,万岁又何吝隆恩呢。」刘瑾凑近朱厚照,在
他耳边轻声道:「恩出于上。」
不错,恩出于上,再大的恩赏是朕给的,而不是那些拿朝廷恩赏做交易的
大臣,朱厚照点头道:「革儿孛罗,朕准你所请,恩旨花当袭职朵颜都督。」
革儿孛罗叩头谢恩,还未起来,刘瑾又道:「适才使者所言朵颜百姓罹经
天灾,饿殍遍地,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