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静则睡得正迷迷糊糊,就被人摇晃起来。她朦胧间听见愫蔻说什么慈宁宫来人了。
慈宁宫…………慈宁宫?!!!她上午那招没能叫苡仁姑姑在太后面前帮着说说好话吗?现在来干什么?抓自己去兴师问罪?!
被窝以外的地方带着冷意,温静则直接披了最外面的那件袄子就带着愫蔻迎出去。
来的是一位眼生的嬷嬷,脸上皮肉松弛下坠着,嘴角有一道浅显的疤痕,瞧起来凶狠异常。她后头跟了三五位宫女儿。齐刷地朝着温静则福礼说:“给常在小主请安。奴婢遵太后娘娘的命给小主带赏赐来了。”
那架势,比寻常小主们脾气都要大些的模样。温静则手足无措的最后抱了个拳道:“多谢太后娘娘恩典,有劳姑姑了。”她伸伸手,愫蔻利索的掏出几锭银子递上去说:“微薄心意,还望姑姑不嫌弃。”
为首的嬷嬷接过银子,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宫女们纷纷将赏赐抬进店内,丝毫不耽搁的告退回去,来时像风,走时…………像飓风。
太后娘娘赏的东西加在一起…………还没有中午萧玦送的那支镯子值钱。温静则叫愫蔻清点好就拿去收进库房里头。正要上床再暖暖身子,小照进来说是安嫔娘娘领着几个人在御花园了头玩,方贵人身边的花盏来请她过去一同赏花。
愫蔻站在桌前毫不掩饰的翻了个白眼。找了一中午都不见人影,天晓得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温静则在宫里头三年多了,就属与方贵人最熟。她盛情相邀,自己怎么好拒绝?以后不免还要人情往来,还是赏个脸面过去瞧瞧的好。她掀开被子坐起身,指着小照说:“你出去告诉花盏,叫她先回去复命,我一会儿就到。”
小照应声出去,温静则偏头瞧着正在翻找衣裳的愫蔻问她:“方才你做什么平白翻白眼?”
“没什么,看不惯她罢了。”愫蔻吐吐舌头,拿来一件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裳,换上小脸问:“小主觉得这件如何?”
“不妥。”温静则摇头指着那件八答晕春锦长衣说:“我今儿穿这一身素色的,不想太招摇了,毕竟祥嫔生了五皇子,安嫔娘娘心里不快活呢。”她站起来,任由愫蔻给自己更衣,微微低头:“你总该告诉我为什么瞧小照不顺眼了吧?”
愫蔻套袖子的动作略微卡顿,随后又顺畅起来朝门外瞥了几眼,小声说:“奴婢说了,小主可别怪我多心啊。”她撇嘴道:“一连几日了,有时候满央错宫里都找不到她的人影。小主刚刚受宠那会儿,她还同奴婢说她是皇后娘娘派来监视小主的,后来改变心意想要投靠咱们,叫奴婢帮忙在小主面前说说好话。奴婢没搭理她,现在倒是真怀疑她心思不正了!”
说着,衣裳也穿好了。温静则微微沉吟,没多做论断只说:“你既然怀疑她,凡事就也不要做的太过了,反倒打草惊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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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里头这时候还真是热闹,二月末春初时节,俗话说“三月梨花,四月桃”。早季的梨花半开半掩,像极了十四五岁姑娘家的含羞带怯,散发着隐隐淡淡的芬芳,另一边桃树枝头纷纷打着苞儿,就等梨花开尽了这一茬,紧接其后。
万花丛中,当属迎春开的最盛,黄色的花瓣,明艳照人。五瓣的小黄花点缀在青绿色的藤蔓上,四处滋生带来春汛。
人工的小湖边,安嫔和方贵人还有些脸生的妃子正朝靠着栏杆说话。温静则提起裙边走过去福礼说:“臣妾给安嫔娘娘,方姐姐,众位姐姐请安。”
方贵人见她来了,朱唇轻启,连忙笑意盈盈招手说:“你可算是来了,我听说你祖籍是宜治的,那里是花都,所以特地叫你来瞧瞧这御花园春日的风光,也好解思乡之苦。快过来吧!”
“多谢方姐姐还处处想着我。”温静则垂首谢过,款款的站到她身侧。
她脚步还未站稳,背后便叫人猛然一推。温静则这才发现,自己身侧的栏杆缺了一条口!方才人多被遮挡住了,所以才一直没看见,她的笑意从脸上瞬间消失,身子失去控制的向下方的湖面摔过去…………
☆、怀王,楚叙
二十一、怀王楚叙
初春刚融了冰雪的湖水还带着刺骨的寒意,温静则落入水中的瞬间,寒凉的水像是无数只手脚,从四面八方奔涌过来,顷刻间把她包裹缠绕住。湖水带着“鼓鼓囊囊”的力道,挤压着人的每一寸肌理和经脉,好似要将她压成薄片一般。
水流堵住了口鼻,不断的顺着气管呛进胸腔中,挤压着余数不多的空气,温静则觉得两只耳朵好似也有些闭气了。外界的一切嘈杂与喧闹都闷闷的听不真切。
她无力的胡乱滑动四肢,想要吸取难得的空气来维持呼吸。可是水流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道将她慢慢向下拉扯,整个人陷入了濒临死亡的恐惧。
只要一张嘴,就有无数的水流涌入身体,绝望在快要弥散的意识之中蔓延………………
岸上早已乱做一团,愫蔻和温静则一样,是个旱鸭子。多亏了方贵人拦下她,不然也该往下跳着添乱了。可偏偏在场的女眷谁也不愿意冒这个险下水去救人。就是会凫水,谁又愿意下去挨一通冻呢?
安嫔众人之中分位最高,她朝后头问了几句:“谁会水?有没有水性不错的?快下去把温常在捞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