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
盘龙殿内龙涎香味道很熟悉,太子愣了一下,依稀记得,他未满八岁时,都跟着皇父住在盘龙殿的侧殿中,与旁人不同,他最亲近的,不是母亲,反而是这个高高在上的君王父亲。
父皇喜欢母后,便能立自己为太子,爱屋及乌。自己喜欢李氏,为何就不能由着心意立炽儿为太孙呢?太子到现在也看不明白,隐隐心中已经生了怨恨。
书房中,皇帝坐在上座,胸口不断起伏,即使用力克制,还是在咳嗽,身躯也不自觉地佝偻了起来。
而在一旁坐着的两个男子,一个是自己那厌恶非常的嫡长子秦烨,另一个·····
太子眼睛一眯,觉得那人有些眼熟,虽身着简单布衣,但双目如寒星,非是凡者。
“参见父皇。”
太子行完礼,秦烨随即起身向他行礼,侧身让他坐在自己的上首。
用手撑着额头的皇帝似乎才被惊动,刚刚睁开眼,太子就觉得是两柄寒剑刺在了自己的身上,不同于以往的慈和,也没了一个月前的怒气,就这么冷冷的,太子浑身抖了一下,问道:“父皇,您找我来究竟有何事?”他还是控制不住心中的怨怼,“朝堂的事情都有太孙帮您了,找我又有什么用?”
皇帝攥着拳头,一向是威严而又高高在上的,这会儿却牙齿紧咬,紧绷着下巴,拼命压抑着从胸腔内快要溢出的怒火。
元后陈氏,出身名门,容貌端丽,品性谦和知礼,心地仁善。昔日皇帝因被一些书生讥讽杀兄一事,怒得险些大开杀戒,却也是元后拦下了,反劝皇帝为君要心胸宽广。
皇帝的目光将太子从上到下细细看了一遍,终于承认,他不像元后般仁善,也不像自己。这个事实让皇帝觉得,时至今时,他似乎对太子没了以往的慈父的包容。
“你可还认识他?”
皇帝指了指那个布衣的中年男子,太子依言,转身去看了看他。
太子当年入朝历练,因宋定疆在当时乃是皇帝重用的武臣,自然见过多次。更因当年之事,他对宋家人的样貌格外记得深切了些。
宋定疆嘴角冷笑,缓缓取下粘在脸上的胡子,露出一张俊朗深邃的面庞,只有侧脸留下一道浅浅的伤痕。
时过多年,他却依旧挺拔矫健,不显病老之态,仿佛还是在朝堂上有着赫赫威名的大将军。反而是太子自己,这些年因有李家和李庶妃烦心,愈发显老。
“怎么可能!”太子如惊弓之鸟,目光游走过书房内其余三人的脸色,脸上的血色瞬间苍白起来,浑身颤抖,脑海变得空白,只余下一个念头——绝不能承认。
他反应过来,面上浮现出愤恨的神色:“好个威远侯,犯下如此过错,你还敢出现在孤的面前!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了!”
宋定疆拿出一支短箭,箭头已经有些发黑,依稀可以看见上方染得血迹。箭身乃是特制而成,尾端还残留着一截鹰羽。他将箭掷到太子的脚下,箭头擦过太子的衣角,勾破了上面的金线。
“殿下如今可看明白了?臣有何罪?”
昔日太子少年时独自打猎,猎到一只难得的羽色泛翠的鹰鸟,取其羽毛,制成了二十支短箭。后因李庶妃之弟李茂积自告奋勇,愿随宋定疆出战,太子便将这短箭赐他,嘉赏其勇气过人。
太子心头被箭矢落地的清脆响声激得一颤,浑身就像是三伏天被浇了盆冰水一般,从头到脚冷到了骨子里。
“逆子,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你这个孽障!”皇帝的怒气似乎也被这一支箭彻底勾起,提了脚,下了力气,重重一脚踹在了太子的胸口。
太子被踢倒在地上,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在作痛,嘴角已经有血丝渗出,原本胆战心惊的情绪逐渐被生出的愤恨所替代。
秦烨并不上前阻拦,皱了皱眉头,似乎那刚刚转瞬即逝的讽笑只是幻觉。
一旁站起的宋定疆视若无睹,对这个太子提不起任何臣子的尊敬。
“父皇难道当真要为了一个臣子要杀了我这个储君?我可是母后唯一的儿子!父皇就这般绝情?”
皇帝的动作停下,眼中掠过丝冷光,“宋定疆,你来细说,当年究竟如何?”
宋定疆不禁握紧了手,回想起当年的情景,胸腔之中又是一痛。
当年皇帝任命宋定疆为主将,领一万将士去剿灭盘踞在绵肃的先朝废太子叛党余孽。那李茂积不是武将出身,却因太子想提拔李家,便将李茂积安插到了宋定疆的麾下。太子本想这宋定疆多战多胜,此次出兵,让李茂积混在其中,占便宜白捡些军功便是,却又担心这宋家独占军功、排挤李家,又将自己的太子印赐给李茂积。
这李茂积却是个贪心的,竟为了想占大功劳,拿着太子的私印将原本的副将撤去,自己当了副将。宋定疆稍有反对,李茂积便拿太子之令相压。要知这一万将士,并非全部都是宋家将士。一旦太子储君之令和主将之令有何冲突,必会造成军中军心不稳。
宋定疆本已定好计划,先由自己带领宋家三千精兵去夜袭叛军,待成功进入后,再由原副将宋垣带着剩下的将士与宋定疆里应外合。那时副将之职给李茂积占去,宋定疆虽不放心,也只能百般交代宋垣,又嘱托李茂积务必及时下令。
那夜宋定疆本已成功攻入敌营,并放出消息,只待剩下的将士赶来。却不料那李茂积虽满口答应,却自认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