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无际,混沌弥散,暗红色广阔空间,衣衫褴褛的离欢悬坐于空,缓缓睁开双眼,没有止尽的殷红,没有山水、草木,但他却感到一切随自己生命而缓缓跃跳。
“这是哪里?”他迷惑的低语,传于空间弗如惊彻世间梵音,无数震颤回音不停回绕。
无穷远之地一道卑微渺小身影被梵音震醒,他一脸血污,惊恐望着暗红混沌四周,发觉自己漂悬于其中,“啊!”不禁惊呼起来。
瞬时离欢轻蹙眉间,他感到远处存在一个渺小的生命,转眼望去如俯视脚下的尘灰,这尘粒般微小生命匍匐俯下渗,无比虔诚的向着自己敬拜。
离欢幽幽叹息“哎……”,整个空间随自己悸动的心情震颤,他眼前似乎浮现出那道长街黄沙弥散、哀怨漫天,两个道意十足的老人惊惧看着自己高呼“妖……”
“妖?”离欢苦笑摇摇头,哪有这样的妖!自己当然是离欢,那个失去无数亲人、族人的神王之子。
突然,整个空间一震,清凉而又无比温暖渗过,离欢仰看,似乎看到那个熟悉的世界,那里有双天真美目注视着。无穷能量漫向自己的空间,同时完善着。
他缓缓瞌眼,沉静于这个属于自己的世界。
岁月如梭,时光荏苒,平凡的世俗界早已不复平静,魑魅魍魉因际而生,仙道、隐者不再是罕闻鲜见。
尚城,依然安宁繁华,这里有道仙,有云行老祖,更重要这里有宇文家,宇文家神秘强大,十年来无数修行者汇聚于此莫不是想一瞻宇文家的“真仙”。
长街深处,一座低矮的院落,相对着街对过的宇文府邸显得寒酸破旧,院落里整洁清雅,一张青石方几,云石纹墩散绕。
发色苍灰的老者浅酌杯中茶,轻呼气,散乱了袅袅热气。斜眼看眼前已然苍白的山羊胡子,“十年了!妖、鬼崇生,迷乱世间,我已无力再斗。”
山羊胡随风飘动,捋下散乱胡须,苦笑一声“最近攻势猛烈许多,还完整无恙只有这座城了。”
“咣啷”破旧木门被推开,脚步急促跑进一个年轻道士,摸一把脏污的脸,现出清眉俊目,面色焦灼的年轻道士猛地跪在道仙脚下“师祖,环绕尚城已全是无尽的妖,我们……我们……”
“我们被围了!”山羊胡颤声说道。
道仙放下手中清茶,喟叹“看来,只有生死一搏了!”
话音落,天际雷声轰鸣,无数闪电破云而出,结成密密匝匝网,漫天卷起昏暗、压抑、惊惧、戾气、悲凉气息,瞬时所有人只觉心底哀痛之情满溢,街上的人、屋里窗前的人、院子里的、城里的人,城下蜂拥而至鬼样怪脸的妖,在此刻,动作同一仰望苍穹,任心底无穷哀怨之心冲向天际。
宇文府后苑,亭婉琢立的乌发女,停下正浇花的手,乌澈清亮美目仰望天之异象,惊诧的合不拢嘴。
老可突然觉察到一种熟悉的感觉,停下手中那张油亮的巨弓,他没有看天,而视目光灼灼看向悦儿,似是想望穿,看到身后那朵生长了整整十年,绯红依旧幼小的花。
悦儿白衣飘飘,阻住那期盼的目光。
忽然间,一道嫣红迎风起舞,越过悦儿轻纱白衫,映起于后,如同乍开在白色花瓣后的瑰丽绚彩……
老可无力的扔下手里巨弓,双眼盈盈。
悦儿察觉异样,她紧蹙眉头,斜睨眼呆滞的父亲,旋即回首顺着父亲目光看去……
映入眼帘的红色,那是暗绣朵纹长衫,高大身影、俊目流彩,英朗脸颊,透出白的红,垂散至肩的金紫色长发。
悦儿眼睛瞠望,一汪清泪无声而下,她微颤双手,缓缓伸起,触到那金紫色,“是你吗……哥……”
眼前的悦儿出落的清丽无比,白衫一身,恍惚间,似乎与遥远的那个人靓影重叠。离欢双眼模糊了,他知道那不是小鸢,眼前的是悦儿。他迈前一步,拥住悦儿,如小时候一样护着妹妹。
“臭小子!”老可满脸泪水咧嘴傻笑着,不断重复着相同的话。
离欢走到老可面前,本已魁梧高大的老可在离欢身前显得瘦小、苍老。
“老……老可,我是欢儿!”离欢挠着头结结巴巴的说。
老可双眼猛地一瞪,怒声喝着“小崽子,就不能叫我声爸!”说完,敏捷的跳起脚狠狠在离欢金紫色头上拍了一巴掌。
离欢揉也不揉望着老可夹杂灰白头发和深深皱纹的脸“呵呵呵”的傻笑着,笑着眼中流出泪。老可狠狠拥住离欢安慰的拍着他的肩,哽咽着“我知道,我就知道你会回来,你不会有事……”
悦儿走向前,嘤嘤着与这两个最亲的人相拥而泣。
“呀!我的花!”悦儿猛然惊醒似得,转身跑去看她照看了十年的花。
黄土一片,只余三冢,“哥,你踩到了我的花!”悦儿表情戚戚。
离欢与老可相视一笑,离欢望向已然平静的天空,感慨的说“花隐繁木丛,朵蕾容万物……”
老可讪讪笑着悦儿不语。
悦儿越加迷惑嘟着嘴“好了,没了就没了,反正花开是为等哥哥归来,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一道黑影闪过苑门,墨廷暗隐墙后,对于突然出现的红衣人,他感受到一种久违的感觉,令人恐惧、惊骇、恐慌不安,他抚住起伏的气息,悄然退走想传信与道仙。
“哈哈!”朗声走进两个儒衣老人,正是道仙和云行老祖。两人无视身前的墨廷,大步跨进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