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风,阵阵掠过头顶的断垣,带起细密黄沙弥散过发梢,远处灯火星布的繁盛景象如此接近却又遥不可及。女人沮丧、悲戚、的盯着那远处最亮的灯光,家在咫尺,脚下隔着险恶深崖,她突然涌出对父母泉涌思,甚至后悔起与老可不顾一切的远走他乡,她双眼盯着似是家的灯,对于突如其来的悔意懊恼的不敢回头看老可一眼。
老可着着酣熟的“悦儿”和睁着大大眼睛的“欢儿”苦笑着,这亲生女、捡拾的儿子让自己儿女双全,本想着让这儿、女欢悦成长,眼见希望欢悦的未来就在眼前了,可这老天不公,突然地就天塌地陷,使自己再次流离失所。
坐在这与女人初识之地,即使已然堆墟的破庙,也极有纪念意义的,现在只感受无比凄凉。
老可望了眼远方灯光氤氲下,他能体察到她心里的复杂滋味,无奈的叹口气垂下头,看见欢儿闪亮的眸子“欢儿,你不困?”
欢儿怔怔的看着面前沧桑、疲惫、皴皱、黝黑脸皮的男人,缓缓的从心底感觉出他心里的不甘、痛苦、愤怒……
那复杂难言的负面情绪郁结于心,沉暗在老可心里,又似游动在瓶中的浮烟。欢儿紧紧抓着老可的手,却感到抓住了烟雾。
烟雾触碰到欢儿稚嫩的手,突然鲜活起来,凝聚、跃动,倏的从老可的身上消失不见……
欢儿感受到那看似庞大的烟雾瞬闪游过指尖,围向自己,却化作尘埃般微小的颗点。
而这样的微小却是感知上无上的强大,足以抵得那喂食自己的几日汁水。
老可不觉间,心境淡然祥静,似斋佛默经后的恍悟畅达,不明所以的淡然一笑,为自己那刚刚消逝的情绪轻屑。他的眼看着欢儿,欢儿露出复杂的、困惑的表情,那星灿深邃的双眸闪动着淡淡紫色。老可惊愕又困惑,‘几个月大的孩子又怎会带着如此复杂的表情?’
欢儿的双眼却瞠瞪起来,他从心中感受到一种危险气息的缓缓自远方蔓延来,但他无能为力,任呐喊迸出,依旧“咿呀儿语”……
老可感受到欢儿的躁动不安,甚至眼神中传来的悚意,他终于扭过头看向乱石碎瓦堆颓的庙门,残碎的半扇木门随风颤动,“吱吱呀呀”发出涩耳的恼人声音,隐约中夹杂着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老可多年狩猎,连兔子跃动都听得明白,何况这刻意蹑着手脚的动静。
老可沉静的将欢儿放到半截石墙根下,顺手扯过一捧烂草覆住欢儿,此刻老可脸上冷峻、凝重,不显一丝慌乱,他笃定的脚步迈向悦儿,想保护起……
老可张开的双手停在半空中,似是定格画。
只因那窸窣的脚步声变得沉重坚实,那脚步跨进了像是舞动残旗的门,三个黑衣人强壮精悍,凶慑的脸上露出心愉神情……
老可也曾时常流露出这样的神情,那是山中猎兽收获的兴奋,所以他立即明白了这三个不蒙面的凶人来意危险。
他还是顺势弯下腰,整理一下盖在悦儿的脏衣服,像是整理被子,随手一抖抓起地上两块石头紧紧攥在左右手。
挺起腰杆静静盯着三个黑衣人,就如同猎山遇到猛兽,若要活下去,一定要静心以待,等敌人跃起那一刻,露出弱点的时候。
三个黑衣人没想到面前这个男人如此笃定无波,那个破落的流浪汉散发出一种危险的气息,像是潜伏在月光下、巨石暗影中的猎豹,而自诩为狼能是豹的对手么?
他们心弦一惊,旋即被身份地位的悬殊差距卸下心防,冷笑着互相对视一眼,同时拔出长长的刀。
“你们是‘麟府’的人?”女人听到三把刀出鞘的抽动,只扭过头一脸无畏的望着三个不速之客,早有所知似的。
“你是…宇…宇文少主?”一名黑衣人声音有些颤抖,似是多年重逢。
她知道那绝不是喜悦,只能是小人得志的狂喜,她不屑的一笑“当年不可一世的宇文少主,落魄山野,还能被你们鳞家三鹰杀死,很得意?”
黑衣人望着眼前衣衫褴褛、污面蓬头、甚至快分不出男女的宇文少主,依旧带着鄙夷的神态,一种卑劣的自尊使得怒气迸发,“马上就送你们一家和宇文老家伙团聚!”
她双眼微垂,剧烈眨动着,连串泪水滴落打在脚下,卷起一蓬一蓬尘烟。
颤震的长长呼出口气,悲咽喃语“他们真的不在了…不在了…,早就看出这姓麟的远亲心机叵测,没想会歹毒至此!爸、妈,女儿对不起你们……”
女人话声落、身影动,黑影中柔弱却快过豹子的敏捷,义无反顾扑向三个手持长刃的黑衣人……
长啸声起,老可双手猛掷。
两块大石疾迅飞出,在暗夜中,长月甚至来不及将光撒到飞起的石头上。两个黑衣人闷声倒地,像是被砸碎的破瓜……
老可全身跃起扑过,他说过要守护她一生的,但那第三个黑衣人手中长刀怎会有情?
还是晚了,老可扶住女人无力的身子,黑衣人长刀,穿透了,混着血水的泪眼望着老可凄苦的咧嘴笑了一下,惨白的牙齿涔出一股血水“老…老…可,我知道你行的,照顾好我们的儿子、女儿,不要报仇……”
“你不要乱讲,我们一起带着孩子离开这里。”老可慌乱的说着,伸手握住她的手,还紧紧攥着一根满是血污的银簪。
老可知道那是最最贴身的宝贝,那是祖上辈辈流传的定情之物,就是这把银簪刚刚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