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道:“怎么可能?你想多了。”
老生道:“我这不是刚唱完一场嘛, 来卸妆,正好看到你了, 就想和你聊上几句。”
“聊什么?”
老生一拍手:“哎呦, 瞧我这记性, 被你刚才那么一吓,把想说的话全忘了!”
男人笑了笑,像是在嘲笑自家师兄的胆子。
老生低下头,苦思冥想了起来。
男人果断换了个话题:“小师妹怎么样了?”
老生长叹了一口气:“哎——被师傅关进柴房了。你说她一个好好的小姑娘,做什么不好, 偏偏想不开要去参加什么革命,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接触的地下党……你说这革命真有那么好?小师妹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魇住了似的,那天我还听她骂师傅是汉j,i,an走狗……真当是……”
男人也说道:“这革命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是绝对不适合小师妹。师傅也是为她c,ao碎了心……没准关她一段时间……她就不闹了。”
两人的心情因为这个话题都有些不愉快,甚至还有一点沉重。
现在的世道越来越乱了,他们这些人只能在夹缝中苦苦生存,寻找一处安身之所。
他们师傅虽然有些事做的不对,但是这是对外人来说。对于他们这一整个戏班子里的所有人,却是没有他,就没有他们的存在——谁都没有资格骂他。
这么想着到时候,老生已经卸了妆,换好了衣服,站起身对他道:“行了,今天暂时没我什么事儿了,我去看看小师妹,给她送点吃的……”
说罢,那就急匆匆地走出了后台。
男人终于施舍给夏玉一个眼神:“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夏玉严肃正经脸:“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其实我不是个东西。”
男人:“……??”
夏玉嘻嘻一笑:“开个小小的玩笑,我叫夏玉,是一只来自几百年以后的孤魂野鬼。”
男人眉毛微颦:“几百年以后?”
夏玉把自己的手机和校服展示给他看:“你看,这些东西你们现在这时代没有吧?”
男人好奇地看了几眼,点了点头,道:“确实是些新奇的玩意儿,不过这也不能证明你来自于几百年以后……”
夏玉道:“嗯,让我想一想怎么证明……”
她的脑海里回想出那幅画上的内容,灵光一闪:“哎!我想起来了!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油画?”
男人摇摇头:“听名字……似乎是一种画?”
“是啊是啊,过不了多久啊就会有一个人给你们画油画!”
男人有些将信将疑:“我就先姑且信任你吧……那你是因为何事来到这里的呢?”
夏玉眯起眼睛,没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你会不会唱那个一首歌,就是什么分飞燕那个……”
“分飞燕,去两段,南与北,天地寒;莫要痴心回头看,怕某日,不回还……”男人直接开腔唱道。
熟悉的腔调在耳边回荡,夏玉左手敲了一下桌子:“对!就是你了没错!”
男人:“??”
“你叫什么?”
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是男人还是答道:“我叫李天杨。”
说名字的时候,他还稍微抬了抬下巴,一副骄傲的样子。毕竟他李天杨的大名,不说是家喻户晓,也算是在圈子里众所周知。江南第一花旦,便是他本人。
夏玉眼睛一亮:“太阳的阳?”
李天杨道:“杨木的杨。”
夏玉顿时就失去了兴趣,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奥。”
抬着下巴的李天杨顿时觉得一口气哽在了喉咙里,既上不去,也下不来。
他不着痕迹地回归了正常的坐姿,再次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题:“你是因何原因才来到这里的?”
夏玉:“其实吧……我也不知道。”
李天杨:“……”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几百年以后咱俩还见过面呢。”
她都这么说了,男人果然……更加不信了。
最后他说道:“不论你有何目的,在我身上怕只是浪费时间。”
夏玉笑着摇头:“不浪费不浪费,反正我是鬼,有的是时间。”
这时又有其他人从外面进来,到梳妆柜前卸妆,男人顺势闭上了嘴,没再说话。
夏玉直接走出了后台。
出门后,她四处张望,到处都没有看到朱君阳的影子。
轻轻抚了抚已经变透明了的红绳,她在心底呼唤朱君阳:“大佬?歪?大佬你在吗?”
“在。”耳边传来朱君阳的声音,让她产生了一种她们真的在打电话的错觉。
朱君阳道:“沿着戏台子往右走,有片水潭,我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