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身子趴在床边上,伸手拍着冯乔的背说道:“小姐乖哦,小姐不哭,趣儿去给小姐拿芋头糖奶糕好不好?王妈妈说了,这次的糖奶糕可是她亲手做的,奴婢尝过了,可好吃了呢!”
冯乔原本哭的伤心,谁知道眼前就挤进来一张圆乎乎胖嘟嘟的脸颊。
小丫头只比她大两岁,本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年龄,偏偏要装着一本正经的安慰她。
她肉嘟嘟的小手小大人似得在她后背上轻拍着,脸上的酒窝露了出来,一双眼睛就算不笑时,也弯弯的像似月牙儿。
冯乔看着小时候的趣儿,这时的她因从小跟着她一起长大,从未受过半点搓磨,天真的不见丝毫阴霾。
她还没有像几年后那样,为了给她送口吃的,被刘氏打的皮开肉绽,也还没有因为护着她触怒了冯妍,被送给了好色的程远侯次子,被他折磨的伤痕累累,最后生生跳了井,死的无声无息。
小丫头明明在安慰着她,可是说起糖奶糕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舔了舔舌头,那馋猫的模样逗人发笑。
冯乔从未这般真切的明白,她回来了。
回到了什么都还没发生的时候,回到了一切都还能重新来过的时候!
冯乔忍不住破涕而笑,伸手捏着趣儿的脸颊:“就知道吃,你不看看自己,都快胖成肉团子了。”
趣儿鼓着脸,含糊不清的道:“人家哪有,小姐不见这几天,趣儿都瘦了。”
冯乔看着她一鼓一鼓的脸颊,拖着鼻涕笑出声来。
冯蕲州见闺女总算是笑了,连忙抹了把额头松了口气,冲着趣儿道:“趣儿,你去给卿卿拿点吃的来,记得让厨房做些软糯的,卿卿吃了好服药。”
“奴婢知道!”
趣儿吐吐舌头,拍了拍冯乔的肩膀凑她耳边小声道:“那小姐别哭鼻子了哦,趣儿偷偷给你拿几块糖奶糕来,不让二爷知道。”
冯乔看着一溜烟跑出去的趣儿,心中泛着松快,眼圈虽然还红红的,脸上却已经带上了笑容。
冯蕲州故意装作没听到趣儿和自家闺女的悄悄话,见冯乔笑得开心,忍不住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低笑道:“小没良心的,刚刚还哭得跟什么似得,现在又这么开心,都不知道你把爹爹心都差点哭碎了。”
“爹爹!”
冯乔不好意思的娇嗔。
冯蕲州握着闺女的小粉拳,哈哈大笑,一把把冯乔从被子里面掏了出来。
他熟练的替冯乔套上了粉红色绣着花朵的小褂,外罩着彩蝶小披肩,手指熟练的穿过冯乔软软的长发,替她扎好了精致的小辫,又亲手拿着帕子擦净她的小脸小手。
等着伺候着冯乔吃了小厨房里送来的东西,又喝了药后,冯蕲州这才抱着冯乔走到窗边的软塌上,对着冯乔问道:“卿卿吃饱了吗?”
冯乔点点头。
“那卿卿是不是该告诉爹爹,那天在济云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卿卿刚才说他们都欺负你害你,那些‘他们’,都是什么人?”
第010章 记仇
冯蕲州笑得一脸温和,虎目微眯起来,笑眯眯的看不到半点血腥气。
冯乔面皮抖了抖。
她还记得小时候,自己被李太傅家的小儿子欺负,被他联合着府里的下人推进了小荷塘里。
当时她呛了水大病了一场,李太傅家的小儿子却也因为站立不稳摔破了腿。
李太傅的夫人是个蛮不讲理的,心疼老来子因她伤了皮肉,话里话外指着她说她是没娘教的野孩子,自家老爹那时候看着太傅全家的时候,就是现在这表情。
后来李太傅的小儿子骑马的时候莫名其妙的摔断了腿,李夫人在宫宴上得罪了深受皇宠的昭平郡主,李太傅五十大寿的时候,京城最大的棺材铺送了一副最好的金丝楠木棺材进门,气得李太傅险些寿席变丧宴。
当年那事知道详情的人并不多,可是冯乔却是偷偷见过她爹的亲随,背着众人给那个棺材铺老板送银子。
冯蕲州见冯乔不说话,还以为她记不得那天的事情了,轻声轻气的哄着她。
“卿卿不记得了吗,那天你和你大伯母去济云寺玩儿,后来寺里去了几个坏人,你就跟你大伯母走散了。你还记得当时出了什么事吗?”
冯乔觉得冯蕲州说话的时候就跟哄着小绵羊的大尾巴狼一样,心中失笑,可是她却也想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害她。
她上辈子到死都没弄清楚,那一次的济云寺之行,她和刘氏到底是怎么走散的。
那时候冯蕲州还没出事,冯家上下都还靠着他,刘氏就算再不喜欢她,也不会在那个时候故意弄丢她。
她还隐约记得,她跟刘氏走散之前,刘氏身边的丫头还一直紧紧拽着她的手,可是后来一群人冲上来后,她们就被人群冲散了,然后其中有人上来抱着她就跑。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刘氏不见了,那丫头也失了踪,而她已经落在了那些从临安附近聚拢在一起的难民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