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楼下不知何时已经停止喧哗,大批铠甲鲜明的武士挺着寒光夺目的长刀将楼围了个水泄不通。一排排浑身保护严实,只留有一双眼睛的弓箭手将狼牙羽箭搭在弦上,只待一声令下,便会将七星楼射成筛子。烈烈威武的兵士前面,两个身披黄金铠甲的年轻人骑着高头大马,仰望着高楼,齐声道:“楼上的刺客听好了!放了我父,荣华富贵任你享用,若伤我父半根头发,必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李世民坐在地上,闻听楼下二人呼喝,冷笑道:“真是蠢货,这般胡喊乱叫有甚用。”
他看了看神色不定的李渊,喃喃自语道:“他们二人只要求放了父亲,却不要亲弟弟亲哥哥......嘿嘿......一个没了翅膀的飞驼圣主,一个塌楼成堆的十二连环钱庄庄主,却能继续苟且偷生,老天不公。”李渊闻言,厉声斥责道:“还不闭嘴。”
李玄听李世民如此说,心知李建成和李元吉已率兵在楼下,暗道:“这兄弟三人已在江湖上各建势力,明争暗斗很久,如今随着李渊‘笼络绞杀’计划的完成,不得不卸下江湖地位......江湖权利尽管没了,从此却要开始争夺兵权、治下权了。”
李渊收起神色,问道:“少侠有哪两件事要问?”
李玄道:“我娘现在到底是生是死?”李渊郑重道:“你娘还活着,而且活得好好的。”
李世民见李渊神色淡淡,不卑不亢,镇定异常的回答李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李玄心下对此事尽管早有准备,但当听李渊亲口承认母亲还活着,仍不禁长舒一口气,道:“我母亲人在何处?”李渊道:“她就在我的府上。唉......你娘多年以来,如风浪中的孤舟,被滚滚潮涌的世俗世事推着走,其间许多事有无奈也有不甘。她将你养大,不图你有任何回报。就像她狠下心,以假死的方式离开你,皆是为了助我成就天下大事,不得已而为之。唉,人的一生谁不会犯错!可是犯错的我们要分清这种错是被逼无奈,还是故意为之,况且,知错能改便该得到原谅。”
李世民附和着点点头道:“有道理。”
李玄闻言,嗤之以鼻,冷笑道:“你父子对我和冰儿犯的错,是被逼还是无奈,是故意是无意?怕只有你们知道吧!”
李渊不由得苦笑一声,道:“究其原因,你且听我再啰嗦几句。当年,我与你娘、安若海之间发生了感情纠葛,尽管这种感情纠葛再普通不过,但也说不清理更乱......而如今安若海已死了,你娘又回到我的身边,我无限欢喜。还有当年冰儿丢失一事,你娘开始以为是我安排人盗走的,所以才没有追踪,可后来她知道不是我所为,这才焦急起来。此事诡异,经我查清,那盗走冰儿的计划,正是安若海伙同丁乾坤、丁苍穹兄弟二人所为!李少侠,你该知道冰儿到我府上卧底,后来被我发现且相认一事吧?”他见李玄点点头,便又道:“俗话说,虎毒不食子。
你说我让冰儿作为诱饵,诱引你和朱涣诸人互斗?可你想过没有,冰儿是我的亲骨肉,我怎么舍得用亲骨肉的性命做诱饵,来激怒一个心怀正义,武功高强的人呢?”
李玄闻言冷笑道:“那冰儿为何要去?”
李渊仰天长叹一声,脸色苍白如纸,竟尔泪水滚滚流下,喃喃道:“是她自愿去的。”
李玄疑惑地看了看李渊,道:“冰儿为何会自愿去?李渊,我劝你莫再耍什么花样!”
李渊道:“因为你。”李玄道:“因为我?”李渊点点头,道:“她自从知道自己是个石女,便开始闷闷不乐起来,后来听说我与宇文化及没有谈拢,便自告奋勇要去。”
李玄摇摇头道:“我不信,我不信......”他口中虽说不信,其实内心已有些动摇。冰儿是石女,这是唐冰临死前亲口告诉李玄的。而唐冰正因为自己是石女,所以才不想跟着他逃出龙池石屋。龙池石屋一幕幕在李玄脑际掠过,唐冰所说的话,临死前绝望的眼神,让他握剑的手开始有些颤抖。李世民紧紧盯着李玄的剑尖,生怕他一不小心往前递出半寸,那样的话,自己的喉咙会被洞穿。冷汗顺着李世民额头缓缓流下,李渊与四僧也很紧张。屋内空气热度瞬间升起,似乎要暴涨。
就在诸人紧张到了极点,四僧随时准备不惜一切代价救下李渊与李世民的时候,楼梯缓缓走上一个人。这人面罩黑纱,身姿袅袅,所以黑纱背后应该是个绝色美人。
李玄见了来人,惊叫道:“娘......娘,您果然无恙!这里很危险,您怎么来了呢?”
面罩黑纱女子正是早先在泰山脚下水域冰面上力斗燕无敌,其间虽得李玄相助,但被阿莹和姚子空发现,已‘面目全非’的李玄的养母龙红叶。李玄见了黑纱女子龙红叶,原本握着剑微微抖动的手抖得更厉害。龙红叶见李玄剑指李世民咽喉,左手拿着李渊的命脉,淡淡一笑道:“玄儿,以你现在的武功,在场任何人也救不了这二人,为何你反倒紧张激动?”说着,她看了看脸色已然惨白如纸的李世民,冷冷道:“这可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啊!哼......冰儿之死,你终究难逃干系,待会玄儿杀了你,我还会再唾你几口。”言毕,转过身,对李渊缓缓道:“谢谢你不但没让燕无敌取我性命,还将我接到你的府上,锦衣玉食供养着我。如今,李建成和李元吉将我请来,让我凭着对玄儿的养育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