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江湖梦,骑马走天涯,白马金羁侠少年,只为寻着那个痴情的人儿。
原来骑马而来的这人儿不是别人,正是在七星楼被龙红叶击伤,又被知愚禅师带走的李玄,而白衣女子亦非她人,却是一直苦等李玄完全康复的凌珑。
晚风继续徐徐吹着,斜阳缓缓消隐,一轮明月挂在东天,溶溶月色下,流银大地上,二人执手相看,只觉此时此刻,世上任何华丽的语言都不如相逢后一句‘你还好吧’让人心醉。
李玄看着有些消瘦的凌珑,道:“我这次受伤,可真让你担足了心思,让你受苦了。”
凌珑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担些心思倒无妨,只要你好好地来了,好好地与我见面,什么苦楚什么难过什么想念都值了。”言毕,又问道:“李渊父子再没找你吧?”
李玄道:“我在少林寺养伤的日子,李渊父子曾数次遣人面见知悔主持,要求废掉我的武功。直到前不久,知悔主持被扰的无奈,才写信告诉李世民让他莫再派人来了,因为我的武功已被废除。”凌珑听了,上下打量着李玄,神色凝重的问道:“你的武功被废了?知悔主持怎么能这样待你?!”李玄摇摇头,微微笑道:“我的武功还在!知悔主持一代高僧,岂会受李渊父子摆布,他这样说是搪塞他们。”
凌珑长吁一口气,紧张的神色立时缓和下来,不住地拍着胸口道:“可真吓死我了。嗯,既然你的武功还在,那知悔主持岂不......岂不是犯了少林的妄言戒律么?”
李玄大笑道:“善意欺骗该不算犯了妄言戒律吧。嗯,这些日子在少林时时聆听诸位高僧宣讲佛法,我也是受益匪浅啊。此次临行前,知悔主持曾与我深谈至天明。他说,水至清则无鱼。江湖本就是形色难统之地,不能强求人人知礼明义,而且天下大道,要以侠义、忠诚之心包容,感化罪恶,而不是必须在对与不对之间选择......天为阳,地为阴,中有人和,才成世界。所以,他要我悟透中庸之道。”
凌珑不解问道:“他为何要你悟透中庸之道?”
李玄神色凝重,缓缓道:“贪婪是人性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有了贪婪,就会有罪恶。既然我们不能彻底消除人性中的贪婪,就要学会用侠义宽博之心,让人们向善。”
凌珑点点头,道:“知悔主持是担心你重入江湖,不依不饶李家父子曾做下的恶事。”
李玄点头道:“其实,知悔主持顶着李渊父子的严令,将我的武功留下,是希望我在此后的日子里,能时时刻刻观察李渊父子到底能不能做到明君圣主。倘若他们做到了千古明君,我自然不能杀之!可若他们是昏君,到时我再杀他们也不迟......如此留下我的武功,就是悬在他们父子头顶上的一柄剑,一柄时刻准备落下去的剑。按照这个思想,私仇将不再是私仇,而成了促使他们不断向好的动力了。”
凌珑叹道:“唐冰妹妹的鲜活性命就白丢了?”
李玄长叹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凌珑,一双深邃的眼睛望着远方,似要看穿天地相接处,半晌才道:“这是冰儿去龙池前,托人交给少林知悔主持的一封信。”
凌珑接过信并没有打开,望着李玄道:“冰妹信中怎么说?”李玄道:“她说自己被李世民玷污了,再也没脸活在这个世上,已配不上我。她找不到我,同时也不希望我再见到她。不过,她与李渊父女一场,打算在临死前再全力帮助李渊一次。”凌珑道:“她要怎么帮助?”李玄道:“假意借住宇文化及的龙池石屋休养,引得好色的恶帝杨广或宇文化及上当,乘机将他们刺杀,制造天下群龙无首的乱局。”
凌珑听得惊讶不已,道:“怎么会这样?冰妹如此想真是太天真了!我想李渊和李世民答应下来,恐怕明白冰儿受辱之事若是让你知道,你一定会拼命去杀了他们父子。”李玄点点头,叹道:“何止李渊与李世民知道事情严重了,就连冰儿也明白我若知道,不会善罢甘休,所以,冰儿在信中一再恳请知悔主持出面来劝诫我,让我切莫追究此事。”凌珑愤愤道:“为何?”李玄道:“毕竟李渊和李世民是冰儿的亲生父亲与亲哥哥。唉,尽管李世民做了qín_shòu之事,但冰儿却不想追究了!”
凌珑哽咽道:“冰妹心底良善,不愿与qín_shòu哥哥一样无耻,宁愿含泪将苦果独吞下。”
李玄闻言,也仰天长叹道:“倘若李世民是个明君,能为百姓造福,能让江湖不再动荡,不再有杀戮,冰儿之死或是值得了......珑妹,我并不是不想去替冰儿报仇,可我再去行刺李渊父子,不但会陷知悔主持与整个少林寺于不义,或许还会给天下江湖带来更久的动荡。
如今天下大势,确实到了分久必合的时间节点,照目前情势来看,李渊父子统率的军队确实有能力让这个动荡的天下稳定下来。反之,我若是杀了他们,没了有能力统一天下之人,天下江湖还不知会动荡多久。到那时定会有更多的人像现在这样流离失所,会有更多的人在动荡不安中死去。
舍得一人怨仇,换得万世繁华,也是值得。知悔主持说了,让我以观李渊父子治国之效,在时间中察看,再做杀与不杀的决定。”
言毕,他望着苍茫的远方,抚着挂在胸口装着唐冰炼化骨灰的坛子,喃喃道:“但愿冰妹在九泉之下知我苦心。”
二人正说着话,忽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