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是动的,是一种灵动的柔美;山是硬朗的,巍然不动,静若磐石。山与水的融合,调出一种刚柔并济的美。当你走进大西南,便会发现眼之所及到处都是这种美。这里山高壁陡、险峰林立、却绝不是那光秃秃的冰冷长剑般直入云天,而是苍翠欲滴、峰峦叠嶂、连绵不绝。山间必有水,不知是山染了水还是水浸了山,水也清而绿。
西南地势由西向东呈阶梯形,山川南北纵贯,东西骈列,自东而西有:邛崃山、大渡河、大雪山、雅砻江、沙鲁里山、金沙江、芒康山、澜沧江、怒山、怒江和高黎贡山等,构成两山夹一川,两川夹一山的险峻地形。每到上下两阶交换处,落差变大,水流便突然变得湍急,常常夹着惊涛骇浪疾速奔流,纵使浪高流急,水却丝毫不显污浊,仍然水清浪白、清澈如洗。然则水流到阶面,浪便瞬时平息,水面归于平静,渡口就常常建在这些地方。但是水面虽然平静了,水的流速并没有减弱多少,在平静的水面下水流依然湍急,所以在西南山间做一个并不是件轻易的事情,也不是人人都做得来的。在旧时代,这江上的是一个极受人尊敬的职业。
山间浪高水急处多以索桥连接,无浪处江面较宽,便常常借助于渡船,人们往来两岸就全仗着那了,自然也对他尊敬有加。随着时代的发展和我国对西南的投入加大,各地无论大小江面,都建起了安全实用的钢筋水泥结构的桥,不仅人畜能过,连汽车火车都能过了。作为一项古老的行当,摆渡也渐渐从人们的视线里消失,现在的渡船多以旅游项目的形式出现在洱海、漓江等地,却也不是渡船,它们不以渡为目的,而谓之游轮,所谓游轮者,就是载着乘客在江面上一路游览,渡不渡江倒显得无关紧要。
青山百里、高低起伏、郁郁葱葱、连绵不绝。青山之间总有千百条或大江、或溪涧,由北向南、由西而东如一条条青绿色的带子交错在群山之中,忽而激流汇成瀑布,忽而平缓宛若明镜,瀑布飞流处则涛声震耳,平缓如镜处则可听得猿鸟齐鸣。
虽然这里山高水流多,十里平川倒也不难觅得,每到地势平坦的地方,江面变宽,河道变浅,愈显得水清澈,水面平如明镜,倒映着两岸青山绿树和蓝天白云。若乘一叶扁舟游于江中,低头看船下也是一片蓝天,闲云也那么不紧不慢地漂浮,两岸的碧树红花也那么清清切切,常常使人怀疑舟下竟是另一片天地,全然不觉舟行水上,只觉得船的上下是两个相对的世界,而一叶舟正行于其间。
及至轻轻地拨动木浆,似划破了镜面,一圈圈微波向四周扩散开来,船下的天空随了那一圈圈的微波轻轻地扭曲、平静继而扭曲又平静……你才幡然觉醒,船下的不过是水做的天,头顶的这片天才是真真切切的天,转而你又懊恼,这真切的天空空旷旷、沉沉闷闷的,还不如船下那水做的世界来得灵动、清澈。
在人迹罕至的江岸,茂盛的原始密林便是鸟兽的天堂。身在江中望两岸,绿茫茫的一片,全然寻不到鸟兽的踪影,然则江岸传来的猿啸声和各种鸟叫声却源源不绝,令人应接不暇。鸟兽鸣叫声多是响亮而尖锐,在江面上来回激荡,不绝于耳,也许这是得益于这清江绿水的滋润吧。
每每鸟兽叫得甚欢时,便也忍不住向着那蓝天碧岸唱上一曲,唱的是西南土语,调滑而音尖,若不是这山水之间土生土长的人是绝不能唱得出来的,也只有这山和水才能创造出这声调和歌曲,旁人若想听懂也非易事,但是这山歌野曲跟鸟兽欢鸣却是极为相配,两相应和,唱得就更欢了。
女孩
丛林密布,郁郁苍苍,山高林密,江阔水清。正是烈日当空的时候,层层枝叶下却昏昏暗暗,偶尔会有破破碎碎的阳光穿过密林照在地上。一行五人只得沿着江岸走,这样起码还可以看到亮堂堂的大江,不致被层层密林迷住了双眼。五人全背着个大包行李,又都每人背个画架,许是某个美术院校的学生来野外采风,走在前头的是一个高高壮壮的男孩,戴个鸭舌帽,穿个长袖衣裳牛仔裤,双颊略显深黄色,一看就是个喜欢四处游玩的“不安分子”,在他后面的是两个女生,前面的一个中长秀发,也戴个鸭舌帽,一身运动装,脚上穿个登山鞋,身材瘦而不弱,背个大背包,虽然额上沾满汗珠,却全然看不出怠意。后面的长发女孩就显得吃力多了,不断地用衣袖擦额头上的汗。她身后是两个戴眼镜的男生,高高瘦瘦,双脸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是不经常来这山野的城里孩子,低头跟着前面的人走。
这荒山野岭,几十里不见人家,如果天黑之前找不到宿处,便又要在山野露营了,这山景白天虽然美如画,到了晚上却是野的很呢,你看那一路上的猿猴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看他们,又跳到另一棵树上吼叫两声,谁知道这些顽皮的生灵到了晚上会不会把他们的物什偷了去呢。他们只能碰碰运气,说不定沿着河岸走还可找到人家,就算找不到人家,找到艘路过的船载上一段也好。
行到一河面极宽处,领头的男孩突然欢呼雀跃起来,对着江面蹦蹦跳跳的,把树上的猿猴都吓得躲到密密麻麻的树冠里了。沿着他呼喊的方向,一条渡船正浮在对岸边。见有人唤,徐徐地拨动船桨向这边摆来。
戴了个油滑铮亮的大竹笠,穿个灰色的短袖,黑色长裤卷起了裤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