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走了?
“离京?”赵嘉敏转眸看向鞠婧祎,干涩的嗓眼每说出一个字都像被劈开一般疼痛难忍,但她还是一字一句将剩下的话说完,“为什么?不是停职三月而已啊!就是革职,也不该将你远离京师,欧阳师不要命了吗?!”
鞠婧祎猛地伸手按住了赵嘉敏的右手,不是因她脱口而出皇帝名讳,而是因她话中之意。按住她的手,只是为了安抚她焦躁的心。
“你,不用担心我。”见她这般激动,鞠婧祎失笑,“我离京是暗中行动,只有皇上知道。”
赵嘉敏反应过来,脸颊微红,被鞠婧祎按住的右手手背宛如贴上了小巧柔软的暖炉,温度正好,暖了她冰凉已久的心。
“你去哪?”
“安西都护府。”
赵嘉敏一愣,“你是要查那个,但是季远道。”随即她反应过来。
从一开始,凶手就被木林森当晚的奏折所误导,再加上魏书俞被抓,他们都以为季丞相才是旧案的幕后之人。但是安西都护府,甚至可以说整个陇右道,是镇国公裴怀渊的老地盘啊!
而且季家弹劾鞠婧祎的动作看似声势浩大,实则对鞠婧祎无实质影响,还暗中将玉佩归还鞠婧祎,这事本身就违背了季家一贯的行事风格。
如此说来,季家所为目的,并没有她先前所想那么简单。
“季家,是想对付镇国公府吗?”
鞠婧祎青葱般的食指敲了敲玉佩,发出了清脆的声响,神情看起来心不在焉地,“谁知道呢。”
“带我一起去。”赵嘉敏倏地站起身,左手按在桌面上稳住身形,伸出右手反压住鞠婧祎的手,眸子亮晶晶的,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我也要去。”
季远道拿魏书俞变相逼鞠婧祎去查此案,不过是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鞠婧祎为了救魏书俞不得不这么做。
这是她欠鞠婧祎的。
而且魏书俞曾说季家有人与梁国丞相李昀通讯良久,那么镇国公呢?镇国公以军功论赏,当初正是西境战事起家,曾统领陇右道十载,而陇右道与梁国边境接壤,如果随鞠婧祎一起,是否能找到些线索?
“很危险。”鞠婧祎低声说,“若是你留在京师,叶家还有娉婷都可以护着你。”她躲开了赵嘉敏的视线,不知在害怕什么。
“那你呢?”她这个态度让赵嘉敏忍不住气极反问道,“你这次偷偷去安西都护府,府上侍卫都不能带,只有你一人,难道就不危险?我不需要你关心我。”
听到赵嘉敏最后一句话,鞠婧祎脸上残薄的血色骤然消失,本就素白的脸色更加难看,犹如被一记重拳打在胸口,连呼吸都停滞了,眼中的灵气也被打散,一时间聚不起焦,空洞无彩。
离得近了,赵嘉敏这才发觉她眼底的乌青还有掩盖不住的疲惫,想起这几日她一直没能好好休息,自己还来打搅,心中愧疚,正要说话,却被鞠婧祎抢先。
“你并非孤家寡人,即便不为自己着想,也该想想叶府。”鞠婧祎缓缓呼出一口气,始终不愿抬头看赵嘉敏一眼,“叶衡起,是真心把你当做妹妹的。”
这句话,好似一座五指山,压住了赵嘉敏所有的蠢蠢欲动。
失魂落魄回了叶府,她的模样叫叶衡起担忧不已,亲自端了热粥去赵嘉敏房间,嘘寒问暖。
看着叶衡起那么照顾她的模样,赵嘉敏突然想起鞠婧祎的话来。
叶衡起真心把她当做妹妹。
她隐约察觉到鞠婧祎看穿了她的身份,那么叶衡起呢?
这般回想,往日被她压下的不对劲之处纷纷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