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楚,哪些是朋友该做的事,哪些该是对妻子的态度,他绝不相互混淆。回想他们相识至今,他只有喝醉的那次稍显迷乱,平日里,就算再难忍,他也一定会忍下去,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心中全有定数。
他不会骗她,这一点元初一毫不怀疑,若和他过一辈子,她不会受到丝毫的冷遇与不公,她会找到久违的亲情与温暖,她甚至会成为别人羡慕的对象,这些都曾是她最想要的,可为什么当这一切都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又退却了呢?
“初一?”见她怔忡不语,韩裴唤了她一声。
元初一回过神,看着韩裴清隽的眉目,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或许她太贪婪了,若是以前,只要叶真肯留在家里,以待一个女人的方式待她,她就满意了,为什么现在,她反倒不甘心了呢?
“怎么了?”韩裴眉间笼上一层忧色。
“没事。”元初一勾起个浅浅的笑容,“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她这么说着,眼中却装满不安,让韩裴心中的焦躁不停涌动,眉间拧得更紧了些。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为何他……心中如此烦闷?
“唔……估计我哥也睡得差不多了。”元初一吁出口气,“我去看看他。”
看着韩裴闻言稍有僵硬的神情,元初一心中暗叹,转身朝门口走去。说不好是哪里不对,可他们之间,总归是不对了。
元初一到元惜休息的房里时,元惜早就醒了,没什么精神地靠在床头,似乎有什么心事。
“哥。”元初一挨近他,“怎么了?病了?”
元惜摆摆手,“有点缓不过乏,没事。”他停顿了一下,又语带迟疑地道:“楚楚,你做好决定了么?真的要留下么?”
若是以前,元初一定然马上点头,可现在,她没来由地犹豫了一下,继而才重重点头,郑重道:“我要留下。”
“那爹那边……”元惜叹了一声,“算了,还是先不要告诉他,你也和那臭小子……哦,是韩裴,说一声,这次就别和我回去了,我怕爹会打死他,提亲的事以后再说吧。”
元初一一愣,“提亲?”
看她这模样,元惜又恼了,“怎么?你就想这么不明不白的和他过下去?”
元初一微感无奈,“我没这么说,况且他之前不去提亲也是我的主意,和他没有关系。”
元惜闻言更为光火,“楚楚!你怎么如此糊涂!你是个女子,不提亲也不成亲,吃亏的还不是你么!”这两天他生的气比前二十年加起来还多,一想到自个妹妹和一个男人不清不楚地住在一起,他想杀人的心都有!
他哼了一声,“不过总算他态度不错,主动要跟我回去提亲,不然我也不会饶他!”
听到这里,元初一低头不语。
心头的那点矛盾愈来愈大,她相信韩裴对她是真心的,但这种真心,却不是她最想要的那种。
他对她,始终是出于责任与道义吧,就如他留下她的理由一样。
这种认知让元初一心中发闷,几次深呼吸都无法缓解,突然明白了云慕佩今天那番话的最终意思。
在韩裴心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她与云慕佩都是,不同的地方在于,她的身份是妻子,而云慕佩,是朋友。可有一个人,是在这些位置之外的,不在任何位置上,只在韩裴的心底,任何人都无法触及的地方。他将之密封起来,连自己都不愿触碰。
难怪云慕佩会说她可能永远不会知道,这些事,若她不问,他真的永远也不会提起。
“楚楚,你怎么了?”
元初一笑了笑,“没什么,我想你今晚去老罗那住吧,这里毕竟是何家,你住在这不太方便。”她极力要自己与往常一样轻松自然,却没发现自己的笑容有多苦涩。
元惜忧心忡忡地看着她,“楚楚,我觉得你还是去庄子上住,等过段时间你们正式成了亲,再住到一处。”
元初一打起精神点了点头,“我会好好想想的,你就别操心了。”
“庄子的地契我带来了,你收好吧。”元惜拿出一个油纸包递过来。
元初一接过来,想到不久前自己还在为他们的将来畅想打算,不禁又泛起一抹苦笑。
还要继续吗?她想不出答案,可她明楚地知道,她是舍不得的,舍不得如此温暖的地方,也……舍不得韩裴。
晚饭之前,元惜走了,临走前免不得又警告韩裴一番,虽然他那比韩裴还要清瘦的身子实在起不了什么威吓作用。
简单地用过晚饭,元初一在桌边整理她的地契与一些首饰,很忙碌的样子。
韩裴手持书卷坐在书桌后,注意力却没在书上,时不时地抬眼看看元初一,看着烛光下她微蹙眉尖专心致志的模样,心中不觉愈加烦乱。今天的事情如同映画一样在他脑中浮现,想到之前她质问时的恼怒与不安,他就完全无法静下心来,他不是已给过答案了么?给她、也是给自己的,他说到的定会做到,可为何他的心反而更不安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