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人面前,“韩裴?”
韩裴仍穿着那件青色的衣裳,长发尽数束于脑后,干干净净地立于月色之中,颀长秀美。他手里提着一个食盒,另一手则拎着两个药包,若不是时间地点都不对,元初一会以为他是出来给可怜的何全寻食抓药的。
“你跟何全住在这边?”元初一虽然心存疑惑,但她没理由怀疑韩裴会跟踪她。
“不。”韩裴从容不迫地微一摇头,“叶夫人既平安到家,韩某就告辞了。”
元初一万分诧异,“你真的是在跟着我?”问罢见韩裴神情坦然地点头承认,不由莫名,“为什么?”
韩裴轻抿唇角,目光澄澈,“一个女人,走夜路,难免危险。”
元初一怔怔地盯着他,半天忘了说话,直到韩裴再次提醒她进府,她才讪然地摸摸鼻子,“我家还远着呢。”
韩裴看着元初一转身继续前进,又扭头看了看不远处灯火映照下的朱漆大门,心下微叹。
何全,你再等等吧。
听着身后再次响起轻轻的脚步声,元初一的心里不知为何变得极为踏实,清冷的夜路似乎不再难行,半个时辰的路程,她竟不觉疲累。
远远地已瞧见了合庆园的轮廓,元初一慢下脚步,待韩裴赶上她,以目光相询时,她指了指前方,“这回真到了。”
韩裴便停下脚步,等候元初一离去。
元初一却不急着走,她站在原地屈了屈膝盖,缓解一下脚部的酸痛,一边随意问道:“你是在哪碰见我的?”
韩裴微微迟疑了一下,吐出三个字,“盼君楼。”
元初一先是一愣,继而有些不敢置信,“从盼君楼起,你就跟着我?”从那时到现在,至少已经过了五个时辰。
韩裴貌似也十分无奈,他睨着元初一,轻轻道:“你,没让你的侍女跟着你。”
换言之,如果当时竹香没那么听话地停下,而是追上来,韩裴就不用跟过来看着她了。想到自己当时的状态,元初一微有难堪,不过她故做轻松地笑了笑,“那你也看到那场好戏了。”
韩裴久久不语。
元初一苦笑。虽然她与韩裴只有几次交住,但对他的性格多少也有些了解,他不说无用的话,所以眼下的情况,要么他是不想说话,要么他是无话可说,现在明显是后者。
“清者……自清。”
元初一略带讶色地看向韩裴,没想到他也会安慰人,又转念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笑了笑,“你说的对,所以我不会逃避,又回到这里。”说到这,元初一心下微酸。
又回到这里,是因为她无处可去。
赵熙那个疯子见到老爷子,止不定会说什么胡话,或许他兴致一起,干脆承认他就是奸夫也不一定,所以再回叶家,面对的无非是两个结果,极好或极坏。这个结果是她无法预测,她想,既然决定权不在她,那就听天由命吧。
虽然元初一面上带笑,可眉目中的消沉自嘲却是清晰可见,韩裴淡淡扫她一眼,神情自然得像是根本没见过那么一场热闹盛大的捉奸戏码,更别提什么安慰的成份,他好像只是说出事实那样平静,“消极,也是一种逃避。”
风凉如水,月光寂寂,元初一眼睫微垂,盯着脚下被拉长的两道影子怅然良久,而后她抬眼,眸中神彩复现,“你……说的对。”
疾步走进合庆园的大门,元初一并没有马上离开,漆朱描金的大门缓缓关上那一刹那,她见到远处那个颀长的身影终于转了身,提着食盒与药包,缓缓离去。
“二少夫人,还有事吗?”门房见她似在怔神,问了一句。
元初一摇摇头,又见那门房已不是之前给叶彦通风报信的那个,心中隐约有些明白,“公公早回来了?”
那门房一拍脑门,“对了,老爷特地吩咐请二少夫人回来马上去见他。”
一个“请”字让元初一的心彻底落了地,看来她运气不错,赵熙还没疯到自认奸夫的地步。不过,元初一并没打算马上去见老爷子,而是直接回了揽月居。
她走得很慢,有一些事情,她需要慢慢想通。
经过了一天的休息,叶真早已清醒过来,元初一进门的时候,他刚喝完药,见了元初一,他颇不自然地笑了笑,而后起身,“我这就回厢房去。”
元初一没有拦他,待他下了地,元初一才坐到床上,倚着床头问:“今天的事听说了?”
叶真的动作滞了滞,最后披上衣服,坐到桌边,面有难色地点了点头,“我……没想到……”
元初一抬手止住他的话,“你没想到的事有很多,我正想告诉你一则,不过在那之前,我要你老实地告诉我,你与赵熙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闻言,叶真的目光闪了闪,他移开视线,但只过了一瞬,便又重新对上元初一的双眸,眼中带着渴望解脱的坦荡。
“我与子悦……”他微顿一下,“是赵熙,我五年前随五叔去京城时偶然结识了赵熙,他……很夺目,很刺眼,就像太阳一样,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