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马队如疾风骤雨般地卷到了城门口,戛然而止。几日未下雨了,地上被马蹄踏起一阵漫漫黄尘。谢如春认出当先的裴泰之,急忙迎了上去。
裴泰之下马,寒暄了几句,道:“多谢大人用心。皇上一路过来之时,听闻江州佛诞看灯会极是有名,可有此事?”
谢如春本就已经暗地预备了,听到问起,正中下怀,忙应道:“正是。江州看灯会,乃是本地一大盛事。家家户户都会插香摆灯,在佛前乞菩萨保佑我大昭国泰民安,皇上万寿无疆。”
裴泰之略微点头,目光掠过城门口黑压压一片人头,并未见到谢醉桥。晓得他是因孝在身,故而避了未过来。忽想起那阮家,便又问道:“听说意园乃驻跸之地。家主可有过来?”
谢如春忙朝阮洪天看去。阮洪天正要过去,却见那裴大人已朝自己大步而来,不敢怠慢,忙出列迎上要见礼。
“不必多礼。久闻意园名冠江南。此番既被定为圣上驻跸之所,难免要与往日有所不同。”裴泰之伸手端住阮洪天的胳膊,阻他下跪。
阮洪天略有些惊讶。方才乍一眼,觉着这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的裴大人应是个倨傲之人,没想到会阻自己下跪见礼,还这般说话。他自然明白那话中意思,忙道:“大人放心。园中闲杂人等一概已清散,只等皇上大驾。请大人亲自过去察看,若有不合规制之处,大人尽管开口。”
裴泰之点了下头,回身上马,一骑当先,率着骑队卷进了城门。谢如春忙和众人随之上马,浩浩荡荡跟随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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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一章
第二日圣驾到来。满城百姓沿街顶礼膜拜。正德见这江州城里物阜民丰,沿街处处茶坊酒肆,高楼画阁密布,罗绮飘香,箫鼓喧空,一派太平盛世景象,龙颜大悦。入了意园,在蕴藻楼中接见了特意赶来的江南总督和本地及邻近州府官员。到了晚间,大举乐宴,整个意园中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说不尽的繁华糜丽,笙歌fēng_liú。筵席间歇,正德皇帝破格召见阮洪天。
阮洪天与本地的富户们早等在外面,听到皇帝钦点他进去,压下心中的不安,在身后众人艳羡的目光之中低头进入了蕴藻楼的大堂,待三叩九拜之后,听到执事宫人略带了些尖细的“平身”之声,这才屏住呼吸,站了起来,微微抬头看去。
坐于正中的正德皇帝身着龙纹黄袍,年约四旬,颌下飘须,目光炯炯。只不知为何,一眼看去便觉有些面熟,仿佛哪里见过一般。也不敢细看,又瞥见正德身边坐了两个华服男子。一个二十五六,也穿黄袍,想来应是当朝太子兆维世。此刻正闲闲靠在椅背上,一手搭在桌案之上,和着楼外高高搭出的戏台上的丝竹之声,微微打着节拍,一派闲散儒雅模样,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仿佛元气不足。另一个不过十岁,眉似刀裁,目若点漆,宽额挺鼻,唇色鲜艳,极是俊俏的一个少年郎。晓得是此次随扈的三皇子兆维钧。
正德看向阮洪天,问了几句话。阮洪天小心一一应了,不过都是些预先照谢如春编排好的歌功颂德的话。正德略点了下头,笑道:“方才听谢大人说,你为朕此番驻跸,费了不少心思。连幺儿的满月之礼都没有好生备办。朕此番过来,不过是与民同乐,叫你这般,倒是有些过意不去。你那孩儿,可起了名?”
阮洪天见边上谢如春朝自己打眼色,他也不是个蠢笨之人,自然晓得皇帝的意思,哪里会扫他的兴,忙道:“并未起大名,只是起了个乳名在唤而已。”
正德捻须片刻,问了辈字,晓得是安,便点头道:“如此朕便赐他一个显字,望这孩儿日后为你阮家光耀门楣。再赏如意一柄。”
此话一出,满座皆是艳羡一片。阮洪天也是欢喜,急忙又下拜谢恩。
荣荫堂里此刻也是灯火通明,虽已夜深,却并无去睡。今日那随行的严贵妃亦是召见了本地的一干命妇与小姐们。江氏和明瑜明珮姐妹因了主家的缘故,也破格列位其中。明瑜带着明珮,叮嘱一番,只是远远站在最后,低头一语不发,最后照了常例,与谢铭柔等一干官家小姐们被赏了几朵新制的宫花而已。只这样也足以叫明珮兴奋了,此刻伴在江氏身边,说着今日那贵妃娘娘的严妆锦裙与雍容做派,引得边上的丫头们艳羡不已。正说着话,忽听人来传,说皇上为阮家小公子赐名安显并一柄玉如意,执事宫人正要过来,命出去迎接。幸而回来时妆面穿戴都还未卸去,匆匆整理一番,江氏便忙带着明瑜两姐妹出去迎接宫人,谢过了恩,又照例给了荷包。待宫人离去,阖府上下欢欣鼓舞,直到夜深阮洪天回了,这才歇了下去。
明瑜这一夜却睡不着。其实从荣荫堂预备迎接圣驾开始,她就一直睡不大好。如今事情终于临到了头,一根弦始终有些绷着。此刻又被这皇帝赐名的意外给拉得更紧了。
一切都是照着前世的轨迹而来,但又有些不同。现在自己的弟弟,墨儿只能是小名,伴随他一生的将是皇帝所赐的大名“安显”,这是不是意味着一切都将如己心愿,在往好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