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来不及质问大妃娘娘,便听闻娘娘宣诏在接见大长今,并令朝臣列队相迎,意思已然明朗,任何人皆不得动其地位。
听闻徐长今还活着,她咬牙吞下此事,另一方面又说不出心中是怨怼或是庆幸,她早知徐长今对姑母的意义并不仅于仇雠,却看不得长今对姑母的态度,若要阻绝姑母的心痛,或许让徐长今永远消失世间是个最好的办法。没想到那日尹夫人的话悄然打入她的心中,要判别一个人是否有情,或许不是从眼前所见,又或者那情是以另一种扭曲的方式呈现,姑母对着徐长今时的一丝留恋,不也特别明显?
于是当现任最高尚宫前来告知徐长今想见她时,她只顾做着自己手上的事。
「妳这丫头,找妳的人是大长今耶!赶快把手边的事放下,我来就好了!」
「娘娘,御膳厨房有自己的规矩,不能因为外人的到来而破坏。」
她有意冷落徐长今,让她大寒的冬天在御膳厨房外苦等,一抬头,却见徐长今望着厨房内发愣,脸上流露姑母曾有的凄苦神色。
她心下一烦,径自离开厨房。纵然内心清楚知道,她终究要与徐长今见上一面。
「思莲……」背后景风气喘吁吁的跑来。「严尚宫找妳。」
方进处所,严尚宫的声音即从内室传出。「徐长今回宫的事,可听闻了?」
「娘娘特地召唤,便是为了此事吗?」
「没人喜欢旁人事事垂问,那么思莲可有想过崔尚宫又是如何想的?」
思莲神情一滞,尚未回答,便听闻一阵推门声。不同于景风的惊喜,思莲眼神忿恨,唰一声便站起身来,手指紧紧攥\住。
「思莲,我们从前曾经见过对吧?」徐长今一见面便急问道:「我想见崔今英崔前尚宫一面,妳可知道她在哪里?」
「想见崔前尚宫──崔家的一切不是因为您而走到末途的吗?您向我说这些话,是想对崔家赶尽杀绝?」未等待回答,一个甩手挥开想拉住她的景风,思莲旋即夺门而出。
一路狂奔回处所,思莲找出藏于柜中的木盒,挥拭去尘埃,仅是看着竟已热泪盈眶。
怎还能将过往一一掀开?
听闻后方赶来的脚步声和喘气声,思莲头也未回,只狠狠说道:「妳来做什么!」
「我刚才担心……担心妳这样跑出去,会不会出什么事……」声音由远而近,只见一只手拉住她的右手,那声音又说道:「有什么话和大长今好好说嘛,她一定会体谅的……」
「体谅?我还得感念她当初的手下留情吗!」挥开对方的手,思莲抱着木盒转过身,目光愤恨。「这是崔家和徐长今的事,妳明景风有什么资格管!」
景风被堵得哑口无言,无措的站在面前。
见此思莲更形恼怒,景风平日里不懂她的心情便罢,而如今面对徐长今应是同仇敌忾,为何却处处为其说项?「妳和其它人一样,认为徐长是个好人!那好,我当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也无妨,我要徐长今一辈子活在后悔当中,我就是要看她痛苦难受的模样!」
若身有彩翼,思莲恨不得插上双翅飞离宫廷,好让徐长今遍寻不着一点蛛丝马迹,余生所愿求而不得,她也不用再看见明景风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不料,景风却抓\住她衣袖不放。「思莲妳不要这样,我知妳心中不是那么想的,崔尚宫娘娘也不会希望妳这么害人……」
一提及姑母,思莲心中邪火蹭地往上冒,不加思索便给了景风一巴掌!
两个人皆愣住了。
又麻又疼的感觉还留在思莲手掌上,她呆呆看着景风脸上明显的红印子,有那么一刻竟心慌起来,竟怕景风从此再也不理她。眼中万分不舍,无奈喉咙却似上了锁挤不出半句道歉的话。
她低下头不敢去看,却听得景风柔弱的声音忽然响起:「吶,思莲妳气消了吧?」
思莲脸色赧然,心中说不上什么滋味,忙乱中拉起景风的手,只听后者仍是胡涂问着:「思莲,现妳在要带我去哪儿啊?」
拉着景风重回严尚宫处所,砰的一声,思莲大力将门拉开,见着徐长今惊讶神情,她恨恨一笑,打开怀中木盒,将那些断简残篇全倒向空中──
「这是……以前最高尚宫娘娘写的日志,我每晚见娘娘于几前沉吟踯躅,却夜夜不愿搁笔。从那时候,我就很讨厌那件让娘娘烦心的事,当娘娘把这些笺纸送入火堆时,我将其中些许救了回来,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思莲边说着,眼角又泛起泪光。「就算娘娘不会怪妳,可是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妳!」
「景风,脸上肿了一块是怎么回事?叫思莲去帮妳敷药。」严尚宫的声音适时插入,回头看向仍拉着她衣袖的景风,顿时心有所愧。复见徐长今难过神情,心中也快意了一大半,才带着景风去擦药。
「刚才打妳的时候怎不躲?」一连串事情过后,思莲心绪方告平复,也才埋怨自己下手过重了些。
「思莲妳是个好人。」景风水灵的眼睛望向她,忽地冒出这么一句话。她愣了会儿,才想起方才吵架时,自己脱口而出说要当个坏人的话。
「思莲妳这阵子很奇怪,我不晓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我都在这儿,有事情妳可以跟我说……」
景风语调真摰,却听得思莲心里发酸。她怎有可能还是过去那个崔思莲?她是要成为最高尚宫的人,天资聪颖的明景风注定只会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