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意识涣散,脑袋浑浑噩噩,灵魂像是漂浮在半空中,漫无目的地四处游离。
一间光线暧昧又昏暗的情趣房,装修得浪漫又风情十足,连房顶的灯罩都是心形的,散发着幽暗枚红色的光,照着那张圆形的水床。
还有床上缠绵不休的一男一女……
耳边,还有女伶磁性凉薄的嗓音不管不顾地飘来:“何必呢,红着脸,跳着心,你的灵魂早已经,飘过来又飘过去,在飘飘地飘个不停……”
睁眼醒来,窗外天色已明。
掀被下床,身上凉飕飕的,她垂眸一看,身上的睡袍又莫名其妙地松开了,雪肤大面积地暴露在湿润空气之中。
她随手拢了拢衣襟,赤着脚走进浴室。
洗澡时,才发现心房处竟有些莫名的红肿胀痛,她轻皱了皱眉头,开始难以控制地厌烦起这一刻的自己。
可千万别是遗传了那女人不安于室的水性杨花。
这天午后出门去练瑜伽,荣扶桑特意挑了一件最保守不过的宽松运动服。
高温瑜伽教室里,程嘉芊见她将自己裹得跟小老太似的,忍不住笑出了声:“要死了,穿了件尼姑袍出来,你这是要做什么?引领最新的时尚?”
荣扶桑淡声道:“我大概是夜里做梦发了春,这会儿胸红肿得特别凶残。”
两个女人是从小一起吃奶一起睡觉一起洗澡的情分,程嘉芊一眼就看出她浅淡倦意背后的烦躁:“那女人不会又去你家了吧?”
“嗯。”荣扶桑用皮筋绑好了头发,照照镜子,忽然想起昨天那个女人好像也梳了这样的一个中低发髻,她烦躁地又一把扯散了头发。
程嘉芊嘴里忿忿地骂了句粗话:“你怎么没上去狠狠甩她两耳刮子?换了我直接割了她的脸,亲娘也绝不留情!”
扶桑盘腿做热身:“她正巴不得我与她彻底撕破脸,她才好名正言顺地嫁给我二叔呢。”
“我何苦为了一时的意气用事,反而成全了他们俩的苟且?”荣扶桑声音淡淡的。
程嘉芊没有再说什么。
圈子里年纪相仿的女孩子中,其实就数荣扶桑最早慧。
才十七八岁的女孩子,亲眼见过那种豪门宅院里的龌蹉男女之事,当事人还是她曾经一度最爱又最依赖信任的亲生母亲。
换了是谁,不得闹得天翻地覆,哭得人尽皆知?
若换了程嘉芊自己,绝对是能闹多大便闹多大。大不了同归于尽,大不了彼此鱼死网破!
荣扶桑却始终忍而不发。
心已经被伤了,她心里怀着执拗和愤怒,也暗暗发誓要叫那对苟且恶心的男女此生都不得好过。
原是清清白白的单纯好女孩,家境又好,这几年却被母亲的坏名声所累,走到哪里不是被人指指点点?
模样长得再美丽倾城又如何?男人们一听说她是荣扶桑,马上一个个都避之如蛇蝎。
运城之中,一个女孩的清誉和名节在上流社交圈子里依然最要紧,如今在她身上却早已经碎成了玻璃渣。
荣扶桑从此书读得再好,做人再争气,都显得苍白无趣。
*
这一天,傅先生心情比较美丽。
满满一上午的工作安排,他信手处理,无论多难啃的骨头,他今天也能耐着性子与人周旋。
这个男人从20岁开始在傅家掌权,开条件说谈判,那从来都是他一个人独裁说了算,旁人哪里有与他商量的份?
今天倒是斯文得很,见着谁都尽量的和颜悦色,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昨天占了一个睡梦中小女人的便宜。
拥着她一直睡到半夜,不时还上下其手,差点就把持不住当了回cǎi_huā贼。
大体男人的骨子里都是色的,情感上也好,身体上也罢,总难免需要女人。
无论他地位多么崇高,无论他外表看起来多么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一直忙到了午餐时间,傅先生再也等不及,打了电话让洪之帆去查荣扶桑的行踪。
屋外,不是特别好的天气,气压低旋,厚厚云层时常染上片片乌白。三五只鸟雀孤零零地飞在低空处。
草蕊摇摇沉坠,似乎已经准备好了要迎接一场大型的冬雨。
果然,也就过了半分钟,钱币大小的巨大雨珠开始不管不顾地泼洒在了车窗上。
傅洐优雅端坐在后座,隔着一层朦胧雨帘,外头的风风雨雨,凌乱狼狈,丝毫都影响不了他。
电话铃响,傅洐垂眸轻扫,是荣御诚。
拒接。
半个小时后,劳斯莱斯缓缓停在一间风格复古的餐厅门口。
装修是30年代的旧上海风情,光线昏暗的餐厅内,隐隐有咿咿呀呀的靡靡之音传来,悄然无声地骚动着陌生人的耳。
傅先生撑着伞缓步走进门。
只见空间不大的幽静餐厅里,有几个年轻人围桌而坐,侃侃而谈。
不远处,荣扶桑手边放着半杯酒,整个人抱住大半个复古唱片机,耳朵紧贴着金色喇叭口的边沿。
俏脸粉红中透着几分调皮。
那染了红酒的娇软桃唇不时地一张一阖,随着唱片机里的歌而不着调地吟哼着。
小声音甜甜润润,像雨中被打湿的萋萋芳华。
“红着脸,跳着心,你的灵魂早已经,飘过来又飘过去,在飘飘地飘呀个不停……”
傅先生仔细听着,眼中慢慢泛起点点笑意。
他走到离她较远的位子上坐下,点餐的时候故意多点了一份,然后便耐着性子,淡淡看着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