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傅氏大楼,阵雨已停,太阳在云边微露尖角,在凡尘间散落半尘熹微。
荣扶桑信步走在马路沿上,衣着随性,发丝微乱,袋中钱包莫名不知去向,她却依旧闲散自若。
荣御诚给她的那张运通卡里究竟有多少钱?荣扶桑从未查过,她打电话到银行挂失。
一个小时前,她一定还无法做到如此淡定。
不过现在……
她连一整座金山都舍得放弃了,一张运通卡又算得了什么?
一辆市价在500万左右的法拉利,他可以随口拿来送人。
荣扶桑绝不会认为傅洐只是开玩笑,一辆车而已,他绝对送得起。
这座城里,但凡有些地位,在乎自身名誉的男人都避她似蛇蝎,但今天她却被傅洐看上了。
这世上总算有人不戴着有色眼镜来看她。
不,不止如此。
荣扶桑清晰地回忆起他凝着她时,眼眸中的迢迢星河。
人人既敬又怕的傅洐,他却愿意与她亲近,他甚至舍得花费时间和心思来取悦她。
他望向她的目光,分明是一个男人在看着一个吸引他的女人。
但荣扶桑决定对这件事只字不提。
她想,她尚未沦落到要用青春和感情来换取人争一口气的地步。
走到脚酸,她在街上拦了车回家。
那女人又来了。她见到荣扶桑,神色略显虚怯,缓缓起身走上前:“扶桑,可否与我坐下谈谈?”
陈妈连忙走过来阻拦:“岳女士,您有什么事,不妨直接给大先生打电话。”
荣扶桑转身上楼。
回到卧室,却不由自主走到窗前,沉默目送着岳翎的背影在暮色间一点点地消失。
她似乎又发福了,整个人勉强撑住了身上那件看起来光鲜名贵的套装,头发倒总是梳的一丝不乱,只是身形略显佝偻。
荣扶桑记得岳翎从前有最纤瘦美丽的形体,她曾亲自教自己学跳芭蕾舞,扶桑的21吋傲人长腿,原本也是遗传自岳翎。
18岁的荣扶桑有时候也会好奇:她为何放弃光鲜体面的大荣太太不做,是否荣御泉真的要比荣御诚身强体壮有魅力?
难道是为了爱情?
狗屁。
*
晚上,照旧是与程嘉芊去夜店喝上几杯。
拉帮结派,醉生梦死,日子才能过得比较快。
程嘉芊今晚身边有年轻英俊的男士作陪,两人在舞池里热舞不断,贴面笑语,玩得酣畅无比。
荣扶桑在卡座里与几个朋友玩骰子猜拳,一阵盖过一阵哗啦啦的热闹声响,她将身边的人赢得片甲不留。
朋友被罚酒罚到吐,气得趴在她身上,开嘴咬她的大腿。
她哈哈大笑,玩得尽兴,却是滴酒未沾。
离开夜店前,她去了趟洗手间。
走廊灯光暧昧,照得每个客人的脸上都似涂了一层柔情蜜意;浅显风声裹着间歇不断的男女寻欢作乐时的暧昧喘息。
真是一个颓靡到了几乎堕落的地方。
走过盥洗室的格子间,中间有扇门轻轻虚掩着,里面竟隐约传来男人难以控制的低低喘息声。
“岳翎,你知道你有多贱!”男人的声音里有不屑掩饰的轻蔑:“活到这个地步,你连爬上男人的床都已经没有资格了!”
“出来卖都不见得有男人会选你!”
突然,格子门被男人重重踢开。
荣扶桑站在阴暗角落里,目光穿过微弱的光线,看到了浑身狼狈,跪坐在马桶旁边的落魄女人。
她不停地哭着,偶尔也绝望地笑,一双手苍白地攥紧着,身上的窄身短裙屈辱地被推卡在半臀上,露出一圈白色的内衬。
地上散落着一小圈颜色诡异的粉白。
然后,她亲眼看着岳翎啜泣着匍匐在地,手指颤抖着一点点捻起那些粉末,放在鼻翼间贪婪地吸嗅着。
荣扶桑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心慌肉跳,转身逃命似地离开了盥洗室。身后仿佛有数百只鬼魅幻影同时在追着她,她惊得面色惨白。
走到门口,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却看见刚才那个男人怀里又搂住了别的女人,嬉笑**了一番之后,才独自坐上了一辆灰色的私家车。
她开着车子紧跟在后面,脑海中不停地想起他方才侮辱岳翎时的污言秽语,心里控制不住地燃起一把火,渐渐烧尽了她的理智。
绿灯骤亮的四岔路口,对面正巧有辆大型的水泥车迎面驶来。荣扶桑突然猛踩了一脚油门,明黄色跑车噌地一下蹿了出去,狠狠地撞上了前面的灰色私家车。
那辆车被突然一撞,紧急刹车根本是来不及,眼看着就要撞上对面的水泥车,男人吓得疯转方向盘,车子迅速地划出行车道,“嘭”地一下跌进了不远处的护城河……
静谧寒凉的夜色被彻底惊扰。
荣扶桑开了门下车,冷静淡漠地看着那男人被四周的水困住,窘迫地坐在倒置的车厢中,狰狞着脸大喊着救命。
身旁的车光灯闪烁不停,忽明忽暗地照着她美丽的面庞。
过了好几分钟之后,她才拿起电话报警。
半个小时后,男人因为缺氧被送进医院,荣扶桑被带去警局录口供。
荣扶桑乖巧坐在警察对面,语调轻微示弱,态度认真地解释说:“我是新手,一时来不及刹车,才会不小心撞上他。”
她亦未曾喝过酒,警察不知为何完全相信她说出口的每一句话,最后居然只是罚了一笔钱,座驾扣押一个月了事。
走出警局,夜风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