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的案上,书中言辞激烈,要求凰帝退位,让位于豳王。不仅如此,豳王还将已经贬至边塞的大哥,二哥接回,共同攻打王畿。豳王亲自出征,想来是已经不留余地,一定要将瑶国皇帝之位得到手。
凰帝浏览罢檄书,险些拍碎御案,当即调兵出王畿讨伐叛臣。前线尚未传回来佳音,甘晴倒是来进谏,要求凰帝诛杀皇后。
她的理由充分。毕竟,墨雨枢是豳王的人,为豳王尽忠尽孝了十余年,即使如今墨雨枢是皇后,若豳王吩咐她做什么,墨雨枢也是在所不辞的。杀她也许对豳王并不起什么作用,但谁知道墨雨枢是否曾与豳王暗通,共谋反事。
凰帝看完谏书,叫人传甘晴进来,头痛地道:“以你的文采,定然是写不出来这等文章的,恐怕丞相也帮你拟了这份谏书吧。”
甘晴不慌不忙地跪拜行礼后才说:“臣的文采的确不佳,但是也知晓一个道理,红颜侍宠而为祸,何况她曾在豳王身边已逾十年,在凰帝身边仅一个月。”
凰帝将奏折丢到一旁:“杀她,朕办不到。”
甘晴笑道:“凰帝自是不忍心,何不迁她出去别居,既是避祸,也是避嫌。”
凰帝默然盯着甘晴许久,盯得甘晴心中慌乱不已,似乎有什么秘密被凰帝觑了去,一点都没有保留。凰帝终于收回了目光,看着手中的书卷:“朕大婚前,你派遣何人将皇后带出城去?”
甘晴沉默,冷汗顺着鬓角滑下。她本来以为这件事情已经算过去了,却不想凰帝会再度提起。
“那些人是豳地口音,他们都是豳王派来的人。阿晴,你用人做事,连他的来历都看不清楚,如何成事?”凰帝淡淡问着,语气没有责怪的意思,却让甘晴坐立不安了。
“豳王一开始就打算杀了皇后,是为灭口,也是为了分散朕的精力。他的计划是借刀杀皇后,再嫁祸王畿中的人,只是你傻,祸事便落在了你的头上。”
“我……”甘晴结舌,平日里一张甜嘴,此刻也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讷讷吐出一个字,便再无下文。
“叛军来势汹汹,就算杀皇后,也无济于事。希望你能记好这点。”凰帝说道,站起身,不再理会神色惊慌的甘晴,径直从她身边经过,吩咐着候命的宫人,“去椒房。”
见凰帝走远了,甘晴才缓慢站起身来,一个人呆呆立在御书房中,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眼泪在眼眶里转着。
王畿调兵虽然快,却奈何叛军来势汹汹,一直到晌午过了,还没有传来好消息。豳王带来的这支军队是背水一战,如果不能战胜,下场便是全军覆没。故作战时异常骁勇,禁卫军一时也无法奈之何。
凰帝一直逗留在椒房,心内烦乱,不断地在殿中踱着步。墨雨枢站在一边看着凰帝,提心吊胆的。她得知豳王造反的消息并不比别人来得早,也因此格外愕然。
在墨雨枢的印象中,豳王是有些锐气的,亦颇多锋芒,只是没有想到,他真的会谋反。如此说来,俞灵犀的死并非完全冤枉,连带她墨雨枢,都不是完全无辜……墨雨枢连忙摇摇头,将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中赶出去。
凰帝忽的走到墨雨枢身边,攥起她的手:“阿雪,朕真怕失了这城池。”她低下头,曾经不可一世的脸上终于露出近乎惨淡的笑容:“你恨朕,对吗?也许你还希望阿召能够打进王畿来。”
墨雨枢看着凰帝,终究只是垂下眼睛,没有说话。
她后背的伤还没有完全好,用力一按还是会疼。夜晚时凰帝的手指在她身上游走,总会有意无意触到伤痕,起初痛得她一哆嗦,后来慢慢感觉就钝了。
似乎心里有些东西在慢慢变质。墨雨枢想不明白,她也就不想了。俞灵犀依然会在梦中出现,但是他的身影却越来越淡了,最后化成了一片白雪覆盖的荒坟。但是墨雨枢知道,豳王造反,朝野上下都是一片要求废后的声音,甚至有要求凰帝杀了她的。
凰帝将墨雨枢抱进怀里,问她:“你是愿意向着朕,还是向着阿召?”
墨雨枢低声道:“当然是凰帝。”
凰帝轻轻在墨雨枢头发上吻了一下。她说:“朕决不食言。就算瑶国易主,也要同皇后在一起。”
她拥着墨雨枢许久,想象战场上厮杀的惨烈景象,然而在皇宫中,却寂静得只有风从窗子吹进来的声音。墨雨枢突然说道:“凰帝,让我去见豳王吧。我与他算是旧识,战场之上,也许还有和谈的空间。”
凰帝嗤笑了一声:“阿雪,你没有上过战场,不要以为战场上就像两人对坐在桌子两边谈话。你以为,你曾经为阿召做过事,他就能心甘情愿退兵?”
“但是……”墨雨枢还欲分辩,却被凰帝斩钉截铁地打断,“朕不可能让你涉险。”
两个人依然在椒房殿中等着,直到用晚膳时才去了长乐宫,随时等待着前线传来的消息。太阳渐渐西沉,叛军依然和禁卫军僵持不下,且前线逐渐向王畿这边移,距离王畿只有十里有余了。
凰帝终于坐不住了,命人进来为她更衣备马,再行兵符,调遣上百精锐骑兵,整装待发。
墨雨枢扯住凰帝的袖子,失声问:“你要去哪?”
语甫出,墨雨枢才惊觉自己的语气中已经包含了这样多的担心,此刻毫不掩饰地都表达了出来。
凰帝回头看着墨雨枢微笑。凰帝是冷美人,总在对墨雨枢她笑,嘲笑,讥笑,冷笑,